吴方是外男,自然没有大半夜去见侯府千金的道理,二门的守门婆子烦不胜烦,“小子,你才刚进府做事,懂点规矩行不行。”
要是让侯爷知道她半夜放了男人进后院,怕是差事都要不保了。
吴方并非不懂事的人,只是蔡明还在医馆里生死未卜,大夫也查不出缘故,只能从蔡明接触的人和事上头推理。想到蔡明白天见过池绾,他只好厚着脸皮来求见池绾。“大婶,实在是人命关天,要不然我也不敢来打扰姑娘。”
镇南侯府后来安排的这批下人都是厚道老实人,吴方满脸恳求,态度良好,那婆子便有几分犹豫。
好在没有让她为难多久,琳琅提着一盏灯笼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这里闹什么呢,姑娘都醒了。”
看到琳琅,吴方面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琳琅姑娘,求求你跟姑娘说一声,蔡明晚上时莫名其妙就晕过去了,怎么都醒不来,我送到医馆,医馆大夫也看不出端倪,最后大夫只能从他接触的人和事物上面着手,我想着姑娘白天见过他,这才来问问。”
琳琅不由皱眉,白天还活蹦乱跳呢,半夜就醒不来了?
涉及到人命,琳琅只想了一下便道:“你等着,我去回姑娘。”
池绾听到消息,便穿好衣服跟着出来了,步履生风,点了点吴方,“走,我跟你一起去医馆。”
还没出门,就让池远端叫住了。
池远端颇为复杂的打量着吴方,这就是女儿从外头带进来的乞丐,长得五官端正,但是是乞丐啊,配女儿是不是差了点?
再说了,刚进府,就敢半夜来找女儿?
池远端面色一沉,对吴方观感又差了许多。
见二人停下脚步,又挥手让行礼的下人都起身,才清了清嗓子,“绾绾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池绾反应过来,现在的身份是镇南侯府的千金,而不是和一群兵油子混的女将军了,这大半夜出去,容易落人口实。
但是又十分担心蔡明,池绾思索片刻,还是实话实说,将自己想要开书坊,又正巧认识了一个会写话本子的人,想和人合作的事都说了。
“……白天见他还好好的,半夜就昏迷不醒了,我觉得很奇怪,所以一着急就想去看看。”池绾解释道。
池远端有些讶然,“你怎么想起要开书坊了?”
池绾歪着脑袋,“女儿喜欢看话本子,开个书坊不就有数不尽的话本子看了?”
“……”池远端无言以对,总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是个书坊,开就开吧,池远端也没有觉得这事多大的事,只是大半夜出去,他还是不放心,“不如这样吧,让侯府里的蒙大夫出去瞧瞧,你也不懂医术,着急忙慌跑过去也帮不上忙。”
这提议十分合理,而且都是为池绾想,池绾自然不会反对。
她打算亲自跑一趟,是因为蔡明昏迷原因不明,大夫只能从他接触的人和事物着手而已。想了想,池绾对吴方招招手,将今日去月光胡同三十八号看到的事都细细说了一遍,又嘱咐道:“你便这么告诉大夫,看能不能找到蔡明昏迷的原因,将人救回来。”
最后吴方带着蒙大夫出去了,池绾转而看向侯爷老爹,笑道:“是女儿莽撞了,这种事应该告知大夫就行了。”
池远端哪里会怪她,再说他这么小心,也是怕京城传言伤了女儿而已。“爹爹知道,你一直都是善良的孩子。”
池绾回想了一下从琳琅那里打听来的原主的消息,侯爷老爹这话倒不全是父亲滤镜。
原主再胡闹再娇蛮莽撞,甚至爱好美男,但都没有视人命如草芥,比起李静玲那般淡定从容的要废人双手,原主还真的挺善良的。
“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和朋友出去散散心,逛铺子买东西就行啊。”池远端也猜到了女儿之所以练射箭、想开书坊都是出于无聊,便引导道。
池绾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坦诚道:“爹爹,我没什么朋友。”
原主名声不好,同年龄的女孩家里都怕自家孩子跟着她学坏,哪里愿意让孩子跟她多接触。
池远端听得心里一酸,心疼之下,理智也跟着退散了,“没事,咱们开书坊就是了。”
池绾一脸惊喜,看着她这模样,池远端心里也好受些了,也许开书坊也不错。
总比在家里练射箭强吧。
翌日,池绾一醒来就让琳琅去打听吴方和蒙大夫回来没有。
“姑娘,蔡明还没有醒,吴方在医馆照顾他,不过蒙大夫已经回府了。”琳琅气喘吁吁道,“人就在院子外,您要见吗?”
池绾点头,“让蒙大夫进来。”
蒙大夫是侯府供奉的大夫,医术是过得硬的,但是说起蔡明的情况,蒙大夫也是一头雾水,“姑娘,那个病人我去看了,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就如睡着了一般,但是怎么弄都不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池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猜测道:“会不会是中毒?”
“姑娘的猜测我也想过了,但是检查了很多遍,病人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蒙大夫叹了口气道。
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就如睡着了一般,这些特征在池绾脑海里过了一遍,她越发觉得这事诡异,甚至下意识认为这事和李静玲有关系。
想了半晌也没有结论,池绾便直接出门去了医馆。
医馆里不只一个大夫,好些白胡子大夫都围在蔡明病床前,一番望闻问切下来,迟迟拿不准治疗方案。
“这查不到病根,还能怎么对症下药呢。”一个大夫眉头深锁,想提笔写药方,思虑再三,又放下了笔。
吴方一夜未睡,脸色苍白如纸,木然看着池绾,自责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李……那些人吓出来的毛病,早知如此,我就不写那个话本子了。”
池绾倒不觉得蔡明是受了惊吓才这样的,被吓到猝死的确实有,但是吓到‘睡过去’,就有些天方夜谈了吧。
良久后,池绾站起身,“我去找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