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长发,下巴上有一颗痣,去往丽山城的路上,李京泽越想越觉得楼上女子就是大都督要抓的苏柳。
杀人越狱的要犯是名女子?他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止住马,一时不知是回秦州城还是继续赶路。
回秦州城问何人?她不是苏柳为何见自己令牌就匆忙离开?只是个烟花女子,大都督为何要抓她?李京泽详细琢磨,越来越发觉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不寻常。
无论如何,抓住她自己能得到大都督重视,往好了说甚至能提升官职,看妹妹也定更方便。
李京泽继续打马前行,脸绷得紧紧的,若全秦州的将官都不知苏柳是男是女又如何抓人,自己被排除在事件之外,感觉非常不好。
行了五日,孤身一人,除了住店,没人和自己说话,简直比在益州时绕路到敌后那几日更难熬,李京泽伏在马上,难忍倦意,时睡时醒。
“回头!回头!”路上几个相反方向赶路的人骑在马上对自己喊,他们神色慌张,好似遇见了抢劫一样。
这话进到李京泽耳朵里并不舒服,好似嘲笑自己文弱,连长途骑马都很难。
他使劲拍马,马从慢悠悠变得更快了些。
一个时辰后,李京泽伏在马上,看见一女子一身浅绿装扮骑着一匹棕马迎面而过。女子蒙着面,他隐约觉得女子貌美又熟悉。
女子过去后,他远远的看见地上躺着二个人。
马已经累得不动地方了,怎么拍也不走,李京泽下马跑过去。
似乎是对夫妻,两人背后都插着几只箭,男的手放在女子脸上,像正帮她合上眼睛,自己的眼睛睁得老大,对死亡很不甘。
不远处尘土飞扬,李京泽心中扬起不详的预感,急忙躲到路边草丛里。
哒哒哒的马蹄声此起彼伏,李京泽躲在草里看,几十名骑兵映入眼帘,他们头戴折沿披帽,身着夹领束袖短袍,腰扎包肚,足蹬黑靴,是听闻过的戎卢国士兵的惯常装扮。
“杀人抢钱抢娘们!”骑兵们说着汉话。
李京泽猛然想起秋试时考题:“水虞朝言农政最详,有农家之学,列为专科,教人耕种,善用劳力,民有农识,却盗匪横行,三家分虞,有何解?”早知道水虞朝一分为三,和毛羽军作战时已注意到毛羽军士兵多数说汉话,竟不知戎卢军也一样。
李京泽的马迎面挡在戎卢军骑兵前行的路上。
“别让娘们跑了!”几十个士兵嚷嚷着,四散开来搜寻。
李京泽低俯身体,草丛浓密一人多高,他躲在里面,一把刀刺进来,贴着他头顶刺过。
找了会儿没找到人,几个士兵砍路边的草泄愤。
一把刀向他胸口砍来,无论他躲开还是用手接住,都要暴露了。
李京泽微动了一下,一时犹豫是拔刀还是出掌。
出掌更快一些,李京泽两手成掌夹住刀,顺势跃起掌风化拳。
机会只有一瞬,李京泽体内真气翻涌,拳头上青筋暴起,务必要一拳结果面前敌人性命,周围几十名敌军,这一拳之后迎接他的只可能是乱剑惨死。
那一瞬犹豫产生了致命后果,拳头尚未打到敌人,一只箭已深深射入自己后背。李京泽后背像是折断了一样,霎时冷汗冒出来,空中身形一僵,重重地摔在地上。
现在连同归于尽的希望也没有了。
李京泽硬挺着打了个滚起身,后背的箭在翻滚时折断,箭头却插得更深了,咬着牙看周围,身边已围满了敌人,他们个个表情都如饥饿的狼一般,好似盯着的是一只小小的猎物。
敌人拔刀就要砍过来,一敌人身着甲胃穿着与寻常士兵不同,像是名头领,他眼睛一扫李京泽腰间令牌,出声止住众人。
在李京泽眼中,这群人是肮脏的强盗,比问月派恶贼还要可恶。“脉通八穴...起于会阴,绕行于身”情急中杨扶辰所教运气口诀冲入脑海,他嘴角发出低吼,运气周身,自到秦州以来,内功精进许多,但是箭伤的疼痛深入骨髓刺激大脑,使得他运气不畅,吐出一大口血,跟着蹲在地上。
不知多少拳脚对他乱踢乱打,李京泽蜷缩着双手护头。
令牌被抽走了,李京泽只恨自己愚笨,和白发汉的相遇让他知道杨扶辰应是一名高手,有个好师父,却连拼得与一名敌人同归于尽都做不到。但更让他痛心的是被抢走的佩刀,那佩刀虽是自己的,更是女子留下的遗物,他没能保护女子,这把刀早成了他的宝贝。
敌人一个个发出兴奋的笑声,从他身上搜出一小包银子,那名头领放在手里掂量几下:“身为一个将军就这么点银子。”上来狠踢他一脚。
李京泽又吐出两口血,敌人将他捆起来,横放在马背上,继续前行。
已经成了俘虏,还追什么苏柳,恐怕也见不到妹妹了,为国效力更是空谈,李京泽在马上手脚都被捆着,心中激愤,强忍着不流泪给敌人笑,身体蠕动着,做无谓的挣扎。
“砰”一声李京泽侧身摔在地上,地上的一块尖石头把他胳膊硌得锥心的疼。
再也忍不住疼了,李京泽躺在地上哼哼。
哼哼了几声,却没人将自己捡起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传入耳中,难道敌人放着自己不管了?抬头望,敌人一个个坐在马上朝前看,也顺着敌人的目光瞧。
哒哒哒,从北面迎面驰来一匹棕马,马上坐着个一身浅绿装扮的蒙面女子。
“这娘们居然自己回来了,这回兄弟们有福了。”一名敌军嘟囔。
众人脸上表情先是猥琐狂喜,接着却是失望。
这并不像一名弱女子,她眼神中未有一丝惊慌,催着马小跑前进,行到近前,撸起袖子,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刀。
“秦武!”
敌军头领叫着催马后退两步,几十名敌人像是被下了咒语,一起后退。
女子翻身下马,李京泽方才看到她右胳膊上纹了二个字: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