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前,李京泽还以为自己得到了上天的指引,很有可能抓住要犯,现在他和这名可能的“要犯”全身都肮脏不堪,在满是野草的山里赶路。
远远的能看见很多路口处有敌人士兵,人人都带着兵器,像一群扎堆的猛兽。
李京泽更脏,很多灰尘泥土糊在身上,只有脸上汗水流过的地方,能稍微白一点。
在山里转悠了一整天,李京泽和女子疲惫不堪,到处的路口都有敌人,两人困在山里出不去了。
“大姐,这有野菜”李京泽看着女子,作出高兴的表情。
“野菜有的是!能填饱肚子吗?”女子不以为然。
并没有吃野菜,女子发现了条蛇随手一刀砍死,烤来吃。
李京泽边吃边迷惑的看女子,女子好似全当没看见统统无视。吃饱了,各自找些杂草树叶垫起来睡觉。
第二天两人继续翻越山岭,寻找能往北去的路,但是无一例外,想往北去必须经过路口,但是路口被敌人挡住了。
立功的希望早已破灭,能活着回到秦州就是美好的事情了,李京泽不再对女子叫什么名字感兴趣,现在最重要的是在敌人的后方活下去。
晚上两人在地上垫了树叶杂草,相隔半丈远睡觉。
李京泽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中也没忘记身边不远处有女人,悄悄的走到十步外的树后。
正在解裤子上的腰带,听见声音“你要自己跑吗?”
一下就尿了出来:“不...不是....我在....”躲在树后,尿声混着心跳声,李京泽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
回到原地准备继续睡觉,才躺下,女子翻身看着自己:“你自己跑早晚要被抓住,不如我教你一招防止挨打。”
“什么?”李京泽一本正经的问。
“把屁股洗干净。”女子说着脸上露出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变成哈哈大笑。
白天之后连着黑夜,李京泽如行尸走肉一般,最多夜晚的时候能在女子带领下越过几条路。
偶尔仍能看见戎卢军大队人马往秦州城方向赶去。
“这些天路过的狗杂碎起码有五万人。”女子作出判断。
“那么多?秦州城能守住吗?”
“要是十七年前,再来五万也能守住。”女子追忆起过去。
这话使李京泽又好奇起女子的身份,终于忍不住问:“大姐...你叫什么名字?”
“许央。”女子漫不经心的答,语气兀定未有一丝疑虑。
不是苏柳,看来自己并不是曾得到上天眷顾得觅匪徒踪迹,倒是自投罗网投进敌人口袋,简直是个笑话。
走不动了,李京泽一屁股坐在地上,报出自己姓名,跟着用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许央在身旁看着他躺,他忽的又坐起来:“你胳膊上的秦武,是代表秦武军吗?”
“恩。”女子抬头看向远方,话语依然简单明了。
“秦武军...”李京泽闭目沉思,没曾想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睡了会儿,他被扑鼻的肉香薰醒,睁开眼见许央把一只兔腿放在他身旁,兔腿肉被烤的香味浓郁,焦黄油亮,李京泽一口咬上去,大口吃起来。
“恩,好吃,好吃”嘴里塞着肉,忍不住嘟囔
“李大废材既然说好吃,看来是当真好吃了。”女子调侃他,以前都是喊他“喂”,现下第一次称呼就起了个外号。
李京泽并不气恼,女子并不是罪犯,反而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被俘是事实,这样说并不过分。
太阳悄悄的沉下去,晚上到了,两人灭了篝火,防止被敌军顺着火光寻来,各自沉沉睡去。
半夜李京泽又醒了,不知是被后背箭伤疼醒,还是被尿意憋醒,后背的箭伤没好彻底,连日的行走不利于伤口愈合。
依旧静悄悄的走到树后小解,歪着脑袋隐约看见远处有光亮。
精神了,提上裤子一直瞧,月亮还算大,渐渐看清楚,山脚下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其中一户人家亮着灯。
估摸一下距离,约莫三里路,转头看看女子,睡得正香,好奇心驱使李京泽一步步走向灯光。
这次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可望不可即,约莫的三里路居然走了接近一个时辰,才知怕有七八里路。
终于行到亮灯的人家门口,这户人家没有院子,李京泽站在门沿上,探着头往里看。
柜子被翻开了,满屋貌似唯一的褥子堆在地上,破烂衣服摆了一地,一个男孩正在扣墙上高处的一块砖。
“不是这个。”男孩嘟囔着转头就看见了李京泽。
原来只是个头矮,看样貌并不比并不比自己小多少,一身短粗布衣服打扮显出落魄,身上似比自己还要脏。
“干...干啥”男孩貌似被吓到了,先发问。
“我问你,这里是什么村?”李京泽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顺口说出一句没用的话,连忙纠正:“村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这...这里是朝海村。就...就我一个人是因为大家都逃难去了。”两句话,男孩说的结结巴巴。
“你怎么没跟着一起逃难?”
可能是注意到李京泽不像坏人,男孩从慌乱中缓过来,话也利索了:“我已经逃走了,后来又跑回来了。”
李京泽喜悦马上写到脸上,不消说,这代表有能逃出去的路。不过......既然已经逃走了:“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男孩抬头看着墙:“回来找一本书。”
“一本书...能卖钱吗?”
“不能...吧?”
冒着风险回来找一本书,还不能卖钱,李京泽一听差点没倒下去。
不过这事有点蹊跷,寻思一阵,探着头问:“武林秘笈?”
“不...不是...没听过这个。”男孩摇着头。
可能是族谱之类的东西吧?焚香顶礼是儿孙,汉人向来重祖宗,连孩子也如此。其实也不算孩子,不过比自己小二三岁而已,把男孩再细细打量,男孩正翘着脚扣砖,胳膊上的骨头清晰可见,不知吃过多少苦头,李京泽心下一酸,从衣服里掏出啃了一半的兔腿。
男孩一把抓过去大口咬,啃的骨头都要碎了才算吃完,拍拍肚子道:“爹活着时候说,叫内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