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也没管他们,继续说道:“这个令牌是你们南平苏家的令牌,只有嫡系或死忠才可以佩戴,我也是小时候见你哥哥佩戴过。”
“当时觉得好看,还向他索要过,被父亲教训了一顿”
“那就是说,”暄画瞬间听出了问题,“这个人,他是。。。?”
秦朗不敢轻易说是,但是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迅速做出了决定,对几人道:“我现在要立刻去南平,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不管怎样,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师傅。。”
苏陌急忙道:“那我陪你去!”
秦朗摇头道:“路程遥远,我自己去快些,你们就不要跟着了”
苏陌却坚持要陪他一起。
暄画道:“公子,这个人可不仅仅与苏家有关,也与我寻找浩然胀气帮有关,不管你让不让我去,这趟我是去定了!”
秦朗一时哑然,无法拒绝暄画的要求。
陆珊拉着他的胳膊轻声道:“我们几人一起,遇到了问题也可以相互商量,不是吗?”
秦朗见再也推辞不过,便点头答应了。
前日,陆珊荣登武林盟主之时。
东芸城一处豪华客栈厢房内,一人身着青袍儒衫,在内室里不停地踱步,她一双星眸含怒,眉头紧锁,显然出于难掩的焦虑之中。
她的身后,一人垂头侍立,犹如一尊雕像一般不敢移动分毫,生怕打扰了主子的沉思。
良久之后,她才停止了踱步,对身后侍从道:“这次是我大意了,竟然让那苏荷得逞,抢了武林萌主的位子。”
侍从急忙道:“这只能怪青石无用,并非主子的过错。”
儒衫女子蹙眉摇头:“输了便是输了。我已经等得太久,不想再等下去了,你通知下去,说可以动手了!”
侍从低头应了,转身出去。
儒衫女子仍旧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眼神望着天花板。
她没有看到,那侍从出了客栈,并没有去他应该去的地方,而是在街上转了许久,走向了……城主府。
“怎么,她忍不住要动手了?”
那侍从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她等不及了,已经吩咐下去了,要马上动手”
“那就按她说的去做吧,反正。。。”
千里之外,南平苏家。
夜已深,蝉鸣歇。
苏奕独自一人立于大厅内,隔着绯色窗纱看着夜空一弦新月。只觉得月色朦胧,几片薄云随风而至,逐渐将清冷的月色掩盖。
似乎有一场暴雨将至,苏奕心想。
他回身坐到桌案前,看着堆得满桌的书简,让他不禁心力交瘁,甚感乏力。
一阵夜风不知从哪里吹来,让他握笔的手微微一颤,笔尖歪斜,落笔便是一道难看的弧线。
苏奕心中烦闷,将书简丢到一边,双手扶额,叹道,我果然是老了吗?
他想起出外游历的苏荷,又想起自己失踪的小女儿。
我终究不是一个好父亲,让自己的众多儿女命途多舛,如今连家主也做得力不从心,当真到了隐退的时候了吗?
就在他满心烦躁之时,一个黑影从房间阴影里滑出,迅捷而又悄然,仿佛鬼魅一般,走至灯光笼罩的范围之外停下。
苏奕并未听见任何声响,却感受到了他的出现,抬起头来,正对上黑夜中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
苏奕微微一笑,像对待老友一般:“甚少见你主动出来,月光。”
那影子正是苏奕手下的得力助手,月光。
他声音低沉:“非到不得已之时,我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
苏奕点头:“那现在是不得已之时吗?”
月光沉默,右手一晃,只觉得眼中寒光一闪,他的刃锋竟是对着自己的方向。
苏奕露出一丝异色,随即转为一抹苦笑:“我以为你听命与我。”
月光道:“曾经是。”
“那如今,你是为谁效命?”苏奕问他。
月光又是沉默。
苏奕便又换了个问题:“那又何必等到今日,为何不一开始就杀了我?我知道你有这个实力。”
月光低声回答:“为了给她时间,让她羽翼丰满。过早暴露她的存在,只会满盘皆输。”
苏奕低声叹息:“看来,夏侯兄弟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竟然真的敢布局天下。”
月光直视着苏奕,许久之后才微微点头。
苏奕冷笑一声,说道:“我们自小便相识,四十余载,我以为足以信任一个人,却是我错了。老朋友啊,你真的下的了手吗?”
月光静立于光亮无法触及的黑暗之中,看不清楚面容表情,良久之后,他的声音些微有些嘶哑:“我没有选择。”
苏奕忽然想起一事,握紧了座椅上扶手:“我曾经让你的人去保护荷儿,你把他怎么样了?”
月光道:“呵呵,你知道的,他也是计划的一环,事成之前我们是不会杀了他的,怪只怪你和秦淮一样,我们没有能力控制。”
苏奕冷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秦兄还真是你们动的手,还真是下了一盘大旗啊”
月光道:“家主,您想的太多了,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罢,握着短刀,一步一步走出了阴影,走进了苏奕的视野之中。
。。。。
苏荷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距离南平郡城不远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字条,上面是他贴身侍女的字迹,笔法娟秀,但是仍能看出下笔之时的慌乱。
上面仅有一行小字:“家主夫妇遇难,速归。”
这六个字,苏荷整整盯了一柱香的时间,似乎看得久了,上面的内容便会发生变化似的。
直到最后,这八个字的模样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这才将字条放入怀中,抬头望天,良久不语。
他与苏奕之间,似乎并无太多父子亲情,说是父子,他与苏奕之间更像君臣。苏奕命他看书,他便看书,命他学武,他便学武。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苏奕感到骄傲。在苏荷眼中,父亲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巍峨身影,他不敢渴求与他亲近。
如今这个身影轰然一声倒塌,苏荷说不清楚自己心内的情绪,我该放声大哭吗?但他却哭不出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没有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