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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公子冲天 第五

迎寒送暑,几番轮回,南鹰神府终于迎来一件大好事,冷翼的叛乱被彻底剿灭,上下处处张灯结彩,人人笑意盈面。

沈冲天得知消息,觉得此事与自己太过遥远,也没在心,只是请安时跟诸仙道一声贺也就罢了。这是他听到关于冷家的第一个消息,另一个则是人们在谈论冷翼时,顺便提起冷月影,说他有乃祖之风,不似冷翼轻狂,将来定是成大事的。还说他已经娶亲,新夫人贤良端庄,守礼知节,如今二人相敬如宾。沈冲天听听也就罢了,起初心中还波动一下,后来再泛不出一丝涟漪。

若说真正提起他兴趣的,应该是终于能日日见到沁风。沁风却是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屋里,谁也不见,直到几天后才露面。

原来沁风在捣毁冷翼的老巢时,发现数十卷天书,皆是冷翼所藏。除了一些心法秘术之外,还有一些与众不同,她细细品读,越读心里越惊。这部天书封皮上都被冷翼撰下《洗恩录》,并分册编号,名为洗恩,实则洗仇。里面记载了冷翼作为秘神时所作的全部事情,充斥杀伐征讨等各种事件缘由、经过、成果,不一而足,其中种种野心、名利、不齿之事若是全部抖出来,必会引起天庭上下震动。

按说秘神所为事件应全部造册存于天宫之中,天帝身边。沁风猜测,一定是冷翼担心里面一些说不得的事情。他甘为天帝马前卒,为天帝挡灾,却会将灾祸引向冷氏一族,因此偷偷造册,使诸事明晰,冤有头,债有主之意。

冷翼一朝被沁风冲破军队,临行时只顾保命,慌慌张张忘记这几卷天书,也可能是混在其他书中错拿了。不管如何,如今在沁风看来,这书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利器,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神不知鬼不觉地收起天书,以备将来之需。可她疏忽了,既是利器,必有两面,可伤人、可伤己。况且作为秘神,本就没有真正的秘密,一举一动都收入天帝眼中。

冷翼之案彻底平息半年后,东鹰神何真见许久无动静的金券又下密旨,自然不敢怠慢,打开一看彻底傻眼。金券上只有一句话:“矫罪必诛秘神沁风。”

何真呆坐半天没动,一直在思索天帝的意图。最终,她心神不宁地唤来荜衡子,将密旨给他看过。

荜衡子与妻子担心同样的事,问道:“你想保全自己和全家性命否?”

何真回答:“当然。”

荜衡子道:“此事你先别管,交给我。”

何真惊问:“你要去杀沁风?”

荜衡子指着金券:“‘矫罪’!我去帮你找一个能杀死沁风的理由。沁风在这次剿灭冷翼叛乱中,功劳最大,也是她率先冲入冷翼大本营。这件事过去才多久啊!还在诸仙心头惦念、口头传播中。所以,千万不给天帝落下‘绞杀功臣’的口实。因此这个理由,必须跟天帝无关,还能让你痛下杀手。保下天帝颜面,就能保下你、我、孩子,我们全家人的命。你若信我,不必管我怎么做,只记住一点,你的任务是杀沁风,而且一定要完成。”

何真点点头。

一日,荜衡子去赴宴,深夜才醉酒归来,按落云头,却发现何真独自在院子里,上前乘兴一把抱住。顿时听得一声惊呼,吓得酒也醒了,只见扭过头来的却是沁风,正怒目相对,荜衡子这才明白自己醉眼迷蒙,走错院子,赶紧赔礼道歉。沁风闻得他一身酒气,知道他醉了酒,心智不清楚,也不好再说什么。

事后,沁风回想此事,觉得荜衡子得道之人,不应是如此轻薄狂徒。果然数日后,荜衡子趁着何真不在家,登门赔礼道歉。

沁风大方将他让进屋子,荜衡子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不想那晚醉酒,唐突了仙姑,今日特来致歉,还望仙姑谅解。”

沁风爽朗道:“你既不是有意为之,不必挂在心上,我不计较就是。”

荜衡子见此,终于心情放松。原本二人从无往来,竟因此熟识,双方所学各有所长,荜衡子又是个好学之人,此后常常向沁风请教问题,又怕何真误会,因此只挑她不在家的时候过去。

沁风心底无私,对于求学者,不论男女、不论年纪,沈冲天也好,荜衡子也好,均是一概而论,善心教授讲解。可再无私的心也怕有人煽风点火、造谣中伤。四鹰神的所有仙侍,家将等都跟着主人聚在南鹰神府,倒好传播流言蜚语,说沁风仰慕荜衡子风流人才,刻意接近荜衡子,存不正之心,欲行不轨之事,早晚必招祸患。只有当事人尚蒙在鼓里。

眼看新春正月间,众仙在家无所事事,何真出去寻小金鹰闲坐,留下荜衡子在家无聊,便又跑到沁风处,而这一次,绝不止请教问题了。沁风见荜衡子至晚仍不离开,便说道:“今日已经很晚了,你请回吧。若有疑问,改日再作讨论。”

荜衡子笑道:“仙姑何必着急将人赶走,反正我无事,看样子,仙姑也无事,不如再容我多坐一时。”

沁风见对方竟耍起无赖,冷冷回道:“虽说我不计较,耽搁至晚,到底有些不妥,只怕惹人非议。”

荜衡子紧追着问道:“既然不妥,为何沈冲天是个几乎日日过来的,我若是不来还看不见。莫非仙姑嫌我年长,喜少年俊俏的不成?”

沁风立时怒道:“既如此,我这院子怕是不再欢迎你了。你若再造谣中伤我,诽谤冲天,坏我二人名声,我定不饶你。请回不送!”说罢头也不回,自行进了里屋。

第二日,沁风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担心荜衡子又来,谁知却是沈冲天脚步轻快地进了屋。

沁风终松一口气,展颜道:“这一年我不常在家,你进步倒不小。日常修行,我不过点拨一下,说到的,没说到的,都被你理解运用起来,虽说有的地方略有偏颇,难得你有这心。也不单是仙家血脉根基之故,看来你的天资实在高,万不可浪费掉。今年是你到此处的第三年,这么久以来,我冷眼旁观,你家长对你的修为极不上心,既如此,就别怪我挖墙角了。如今趁着新年,待我寻机请示家师,若家师应允,我便收你入门,如何?”

沈冲天听说,满脸兴奋地喊着“师父”,就要行礼,被沁风笑着一把拉起来:“早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话音刚落,忽听外面仙侍喊道:“东鹰神杀进来了!”

沁风一听先是一愣,此番绝不是善举,赶紧拉沈冲天到隔后的柜中,摘下佩剑递到沈冲天怀中,嘱他凝神屏气,千万别露出破绽,受到牵连,外面不安息绝不许出来,若受到威胁便以此剑自保。她自己忙到外屋,正撞上何真正杀了自己的小童。朗声喝道:“大胆东鹰神!我乃御封秘神,你竟敢在我这里作乱,要造反吗?”

何真正色大声说道:“亏你还知道自己是秘神,你不问问自己所为可配得上你的称号!狗男女,在我背后行不耻之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让我以后有何颜面立足!今日我定不饶你!”

沁风听出话音,冷笑道:“原来是这事,你家荜衡子就是这么跟你说的!侮蔑正神,在天帝前对质我也不怕,你想害我也要有这个本事!”

两人随即各使神通,战在一处。何真比沁风本事略低,只是天帝原下过死命令,“必诛沁风”,她拼死也要取沁风性命,一击不成以后就难说了。沁风毫无准备仓促迎战,又担心误伤里面的沈冲天,始终挡在门外,将何真死死堵在院中,不使她进屋,也妨碍了自己施展。不提防一个闪失被何真抓住空子,何真急忙祭出法器,前端射出一道霹雳击中沁风肩膀,其冲击之力将沁风一下带到堂屋,重重摔在地上。何真不待对方反应,紧跟着第二道霹雳而至,击中左腿,沁风再难起身。何真这时方祭出师门绝招,离魂指,使劲全力正中沁风胸口,当即将她的气机打散。离魂指还有一个用途就是废掉五官,此事的沁风已经又聋又瞎,再难反击。随后何真祭起法器又朝着囟门猛击,想着一招毙命。沁风感觉出身边风过,使全身力气躲过,打偏在侧头,保住性命,却再不能起身。何真走到近前,看看躺在地上的沁风,索性狠下心,一不做二不休,又是一道离魂指直点入心,沁风的魂魄随之缓缓消散。

何真看着沁风咽气,却忽听外面有动静,明白是刚才打斗的声音引起外面诸仙的注意,担心人们进来,想着自己占取主动先机,便赶紧离开屋子去阻住众人。也是她太过紧张匆忙,忽略了两个问题,其一,沁风的佩剑为何不在身边,不然岂是这么容易落败;其二,这间房屋中是否还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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