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衔着一根草坐在禾秆堆上呆望着天空,嘴里吭唱着艾薇儿的《complicated》。
自从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学农基地后,我便天天如此。女生们只负责给庄稼浇水,吃饭的时候洗碗烧菜。怎么看怎么像家庭主妇。唉,我倒没那么笨,可也好不了多少。毕竟我那个比恶魔还恐怖的哥哥也在这里。
“小夜,有点事,过来一下好吗?”
我眉头紧蹙,好灿烂的笑容啊。这次又是什么啊?前天老哥找我割禾差点连手臂都砍下来了。现在手臂上还留着一道还缠着绷带渗着血的刀痕。这回倒好,索性什么也不用干了。老哥倒是一直在照顾我。割禾这些事,老哥当然也不适合去干。我都差点把手臂砍下来了。我可不想他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老哥,咋事了?”我吐掉嘴里的草,侧着头望着他。
“也没什么事。你想象一下,一个文质彬彬弱质纤纤的美少年在烈日下滴着汗在田里拿起锄头松泥是什么模样。那是任谁看了也会心疼哪……”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打断他的文艺。“这回要锄泥是不?可是有老师看着。我也帮不了你。你多说些什么也是白费力气的。”我闭起眼睛直接躺在禾秆堆上,不打算去帮老哥干活。不就是松泥嘛。拿个锄头能花多少气力啊。
“你忘了我们是双胞胎?到更衣室把衣服换转就完全毫无破绽了。”老哥拍拍我的右肩,露出自恋的表情。
晕倒。还真是亏他想得出来。我砍到手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感同身受。真是活见鬼了。明明就是双胞胎。偏要弄得我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本小姐才不好欺负。
换完衣服出来,照了照镜子,也互望了对方一下。还真的是毫无破绽啊……奇怪!突然好想揍他一拳。看着那张脸,忽然觉得好欠扁啊。
我把锄头拿起来称了称,这重量……老哥居然承受不了的。老哥啊。你弱到这种地步啊。刚举起来想开始干活,从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令我向后倒退了几步。忽觉有些暖暖的液体从手臂上顺着流到肩上。伤口,该不会是裂开了吧。身体突然失衡往后倒。糟了!
还好在锄头落地的时候,有人扶住了我和在身后的锄头。
定了定神,放下锄头转身想向那个人道谢:“谢谢。”
嘎?天晓?我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怎么也在这里?不是一般都不来的吗?学农这种训练。
“启夜,没事吧。”阿清跑过来担心地问道。“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不然雨夜可会宰了我。”
“你放心,我不会宰了你。”我顺手把帽子摘掉,长发垂了下来。瞬间就真相了。
阿清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脸看,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怪事。“凭你的力道,想要拿起那个锄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我望了望手臂上的伤口,朝他笑了笑,没有答话。殷红的血正从指尖滴落到地面上。我半眯着眼,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觉。呈暗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哥哥的白色衬衫,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啊,雨夜姐姐前天割禾的时候割伤了。”阿乐的声音传来,解决了所有人的疑问。
忽然有人从后把握腾空抱了起来。我错愕地望着抱着我的天晓。他这是在紧张我吗?我看到老哥一脸自责地跟在后头。我心中难免有一阵酸遛遛的感觉。
换了绷带,我坐在床上望着他。他什么话也没说,而我也不想说些什么。前些天的事我似乎变得不再在乎。也不再介怀些什么。只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可以了。只要有解释,无论如何,无论是真还是假都没关系了。只要不要再骗我就没问题了。
“为什么要逞强?明知道手臂上的伤还没好。”沉寂的房间里忽然冒出的一句话顿时令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天晓的怒气在脸上表露无遗。
“老哥他拿不起锄头,而且那些事他也做不来——”
“……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你/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我想了很久/我开始慌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也许你不会懂/听从你说爱我以后/我的天空/行星都凉了/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光良《童话》)
“……说好的三年不见面/用我们的爱把时间留住/你笑着说这是我们的考验我们的约定/就这样三年又过了/我还是回到这个地方/闭上眼等你的出现/空气中吻你的脸/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一辈子幸福的约定/为你写的那首歌/他也偷偷的掉泪了/我比以前还更爱你了/连那风都笑我了/我想他会告诉你的我更爱你了/我想他会告诉你的/你会记得我们的约定/听着风我也笑了/他一定会告诉你的我更爱你了……”(光良《约定》)
发自两部手机的不同和弦铃音驱走了房间里所有的静谧。我们互忘了对方一眼,才撇过头各自拿出手机接听。
没有来电显示。谁打来的电话?“喂?”
手机传出了泰锡哥的声音。[是雨夜吗?]
发生了什么事了?说话说得这么急。“我是。有什么事吗?”
[伯母她进了医院,医生说一定要让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来才说出病情。你看看能不能在短时间内赶过来。]泰锡哥的话有迟疑。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老妈癌症晚期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赶来的。”
我挂了线,把手机放回裤袋里。抬头便瞧见老哥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我望了天晓一眼,他似乎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脸色不大好看。希望老妈没事就好。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知道了吗?老妈她进了医院。”老哥一脸担忧的。看得出来,他也很担心。
“嗯,刚才泰锡哥打电话来了。我们最好现在就回去。我不太放心。”心里总是很不安。不要有事啊,一定要平平安安。老妈一定要等我……
“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很担心伯母她。刚才接到萝莉的电话了。她已经飞回去了。”天晓突然插话。
“我打个电话。”我转身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老姐。“老姐,现在派辆车来九葵区鸿城东郊接我们可以吗?顺道帮我们订三张前往温哥华的机票可以吗?老妈进了医院我和老哥现在必须赶回温哥华。”我一口气全把话说完了。
老姐什么没说什么,直接就答应下来了。[车子大概十分钟后到。你们准备一下吧。护照和签证我会帮你们准备好。]
“好。谢了。”我挂了线,抬头看着老哥和天晓。“行了。过一会会有车来接我们的了。先回房间收拾好东西。现在四点二十五分,十分钟后大门口集合。”
我说完便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里收拾好所有物品到门口等他们。毕竟我没带多少东西来。日用品这里也有提供,只有随行的几件便服而已。而老哥他们就不知道了。反正车还没来,也不管他们了。望着老哥他们跑过来的身影,我颇有感想。运动什么的果然不适合老哥。
在车上我一直都望着窗外,诺大的车厢里一直都显得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有心情去说些什么。心里沉重得很。我当然是不希望老妈有什么事。
“不要太担心,不会有事的。”天晓紧握着我的手,安慰着。
“谢谢。”我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我和他现在的关系是什么?只是普通朋友。
我望了他一眼便又继续望着窗外。他的安慰给了我无言的支持。这就足够了。老哥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老妈你可千万不能发生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