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峰走出了鲁王府,乘坐马车又行至宰相府。
宰相姓王,是大周百年来最年轻的丞相,也是千年来武艺最高的丞相。其府院坐落于城南,是平民区里最豪华的府苑,算是低调中的奢华。其与鲁王府相隔也不远,但马车全速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
按理说这个时辰府门应该是双门大开,招呼迎客。而李元峰到的时候,大门却紧紧闭着,门前两座狮子张着血盆大口,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李元峰心沉了一下,现在的他无权无势,虽然贵为王爷,实际上连一个普通的富商都比不上,身边也没有一个能使唤的人。思索片刻后,他还是亲自上前敲响了门。
“谁?”
李元峰沉默了会儿,闷声答道:“徐州王!”
门吱呀一声拉开了一条口子,探出一个白发年迈的头来。他的脚没有迈出门槛,只是双手一拱,身子向前微倾,“参加王爷!”
这样的礼数换成任何一个王爷都会勃然大怒,治他一个不恭之罪。不过,李元峰并没有发作,反而以微笑回礼。虽然李元峰无法修行,但他能感觉对方是一个不弱的高手,真要较起真来,凭着现在这人脉,搞不好吃亏还是自己。
“客气了。王丞相呢?”
“老爷不在。”老头没有迂回,也没有找个什么托词,回答的极为干脆。
“那你们少爷呢?”
老头似乎早知道李元峰会这么问,脸上毫不遮掩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今天升任京城巡查副史。此时,恐怕已经在任上了。”
李元峰一愣,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啧啧,真的好巧啊。”
“那您是进来等,还是...走?”老头不耐烦的说道。
“我就不进来了,我去钱家看看。”
李元峰扭头就走,也是那般干脆,那般没有迂回。可“钱家”两个字就像是一声巨雷,让老头心头大震,大失方寸,本还要说些嘲讽的话也都忘了,只能待着在原地。
李元峰只走了五步,府门突然大开。
一个内劲十足的声音喝道:“慢!”
李元峰扭头看去,当朝宰相王敬迟已矗立在了门口,正双眼厉色地盯着自己。
李元峰不为所动,噗呲笑了,“都说王丞相练就了一身不俗的轻功身法,今天来看果然不假,甚至比传说还厉害,刚刚还不在府里,嗖的一声就回来了。说真的,我觉得王大人入错行了,如果改个行当,恐怕现在都富可敌国了吧。”
王敬迟当然听出了李元峰在嘲讽自己该去当梁上君子,但他并不动怒,只是沉声道:“你去钱家干什么?”
姓钱的人很多,但对于王敬迟来说,“钱家”基本就特指那一家。二十年前,王敬迟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子的时候就住在钱家,自己的这一身武艺和而今的丞相身份,几乎有一半都归功于钱家。钱家的那位老人古稀垂暮又无后人,他也一直在为那位老人尽孝。如果还有什么让他对国家的忠诚都产生一丝犹豫的话,那也只有那位钱家的老人了。
李元峰没有直接回答王敬迟的问题,只是淡淡道:“王丞相,你消息还真灵通。我从鲁王府出来就直奔你这里了,你不但知道了秘旨的内容,还把儿子升了个五品官来逃避强招。啧啧,别告诉我这一切只是巧合吧?”
王敬迟没有着急回答,他面如沉水肃然冷漠,心中却是轻咦了几声。不谈他多年的官威厚积,就说他的这一身脱凡修为,这样看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年轻人,早就该把他看废了。可李元峰依旧侃侃而谈不受影响,不由此高看了李元峰几分。不过,这依然没有改变王敬迟对李元峰的厌恶之感。
过去,李元峰一直唯唯诺诺,软弱无能。自从那雨夜之后,他的贴身侍卫被杀。他突然一病不起,三月后他倒是痊愈了,却又变得疯疯癫癫,经常说些怪言怪语。本来他就因身世就不得人心,于是自然而然落得这样一个被废的死局之中。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或者叫天生注定。
王敬迟脸色蒙霜,闭口不言。
李元峰仿佛并没有看出王敬迟的心情不好,依然笑眯眯的说道:“如果不是三哥给你打小报告,我猜就是他那个视为真爱的小妾给你写了小纸条吧?”
京城风云变幻,各大王府之间相互有些细作都是常见的。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一向标榜正直的丞相,居然也会向处在政治边缘的李元周派细作。由此可想,细思极恐。
王敬迟眉头一紧,没有接下李元峰这个话题,而是说道:“钱老已年过古稀,不问世事多年。你去找他无非就是想用他来威胁我。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呵呵,怎么能说威胁呢?你也知道,他在江湖上颇有威望,说不定那些杀手看见他的面子上就放过我了呢。”
王敬迟的脸色顿时发白,沉声喝道:“徐州王!我不知道你是在给我装傻,还是真的蠢得无可救药!如今的他不过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修为早已返璞归真。而今的杀手又有几个还记得百年前一剑封山的钱先生?你死了就死了,别再祸害别人!我实话告诉你,哪怕我丞相府全力保你,你也活不到徐州!你应该知道,那位谋臣深不可测,根本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如果你还不死心,只要你不去打扰钱老,我可以给你派一个脱凡中品高手保护你!如何?!”
武者境界分聚气,照冥,脱凡,通天,华臻。脱凡是五大境界第三,十万习武者未必能寻得一人来。脱凡中品不只是天赋要求极高,更需要几分机缘才能修行至此。这样的高手对于每一个家族来讲都是万金不换的。王敬迟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几乎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就是李元峰进皇宫选大内侍卫,也未必能选到这么强的高手。
谁知,李元峰听罢还是徐徐摇头,面对这么优厚的条件仍是拒绝了。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王敬迟拳头捏紧,心中的怒火已有些遏制不住了。
“王大人,你误会了,我不要丞相府保我。”
“嗯?”王敬迟眯着眼,突然有些看不透李元峰了。
“我只是要一把剑而已。”
“剑?难道...”王敬迟双眼一睁,突然想到了什么。
“断情剑!”
“你有了回天丹,现在又问我要断情剑...难道...你是想把他放出来?”王敬迟颇为震惊道。
“不错!”李元峰也不隐瞒,索性直言道。
王敬迟想了想,随后冷笑摇头,“本以为你还有些聪明,结果你是真的是蠢!别忘了,他进牢房还是拜你所赐!他对你恨之入骨,根本不会保护你。再说了,虽然他实力高深,但就算他愿意保护你,也只会让你的处境雪上加霜!呵,你真是嫌你自己死得不够彻底啊!”
“王大人,其他的你就别管了。只是把剑给我就行了。我也保证不会打扰钱先生。”
王敬迟当然乐意了,断情剑虽然贵为名剑,但其实实用价值不高。要将它发挥出威力,就必须要学会十六本天书秘法的《情殇剑法》,否则断情剑和普通的剑区别不大。虽然它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但它远比不上一个脱凡高手重要。
“好!来人!拿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