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凌晨一点,弦月高挂,点点星光散落在漆黑的苍穹之上,一切本该归于静谧之中。
但此时灯红酒绿的工体夜店里,丝毫没有本该属于深夜的任何元素,酒保晃动着鸡尾酒,将一杯杯兑满糖浆的酒精送到客人面前,看他们一杯又一杯的饮尽。
灯光闪烁中人潮络绎不绝,人们摩肩接踵的在舞池中摆动身形,大喊大叫着,但无论声音多大,都会消散在那嘈杂而又富有节奏的dj音乐中。
当我仰头喝下科罗纳里最后一滴酒后,顺势将酒瓶往吧台上一墩,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虽然今天刚刚辞职,暗下决心要一人痛饮一晚的,但毕竟25岁的年龄,也不再拥有属于少年的那份昂扬斗志了。
唤过酒保,与其寒暄几句并强塞给他小费后,我便拍拍屁股准备撤退回家。
穿过一排排摆满巨型洋酒的卡座区,我心里盘算着回家前得来上一泡自己的“特制精酿”回馈酒吧。可还没进卫生间,就闻到了里面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往里面探探头,就见一个染了一头绿毛的的小子醉倒在自己的呕吐物旁。紧接着一股子味道就直冲天灵盖,我酒都醒了大半。
“我去,这是喝了多少啊,能喝多喝,不能喝少喝啊。”我捏着鼻子絮叨着缩回头,转身进楼梯间朝地下走去。
刚到地下一层,就感觉耳边嘈杂的DJ音乐小了很多,通道里也就稀疏几个服务员和客人来回走动。
毕竟下面全是包房,属于大老板唱歌喝酒应酬,年轻人组队消费泡姑娘的高消费区,为了不互相干扰做了不错的隔音。
看看远在走廊另一端的卫生间,我撇撇嘴无奈的低着头,慢慢的朝那边走过去。
可当我路过一个包房门前时,突然意识到这个包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与其他传出鬼哭狼嚎歌声的包房完全不同,不由得心生好奇,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抬头看向包房。
这一转头吓的我身子向后一顷,倒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惊悚的东西,而是被门口站的两个身着黑制服的人吓了一跳。
与其说是站着两个人,不如说是门两边各立着一个高大的雕像,我这一米八的个头居然要仰头才能看清两人的相貌。
迅速上下打量了一下离我最近的人,比我高一头,有我两个宽!板寸,黑墨镜,短程通讯用耳机,上下一身黑色运动制服配上战术军靴。
紧接着转眼看了下另一个人,我差点没噗嗤一下乐出声来,除了头发稍微长点以外,这俩人就是复制粘贴的吧。但我偷笑的表情也就是一瞬之间又恢复了正常。
因为在我打量他们的同时,两人明显也在看着我,我一下就感觉后背发凉,咽了咽口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但刚扭回头走了几步,前面五六米外一个人又吸引了我的目光,是个女生,这回倒不是她人多奇怪,只是她这身打扮足够特别。
帆布球鞋,水洗牛仔裤,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白T恤,乌黑的梨花发型。这种平时扔进普通人堆里毫无违和感的打扮,但在都是踩着高跟鞋穿着热裤短裙的夜店里,简直备受瞩目。
我定了定神,顿时感觉职场失意,情场得意的机会降临在我面前时,再仔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来她一直注视的不是我,而是我刚路过那间有保镖的包房,我只是挡住了人家的视线而已。
我忙的往旁边跨了一步,并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朝她看去,却已经只是一个匆匆走远的背影而已。
我看着她消失在一个拐角处,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但紧接着一股子尿意立刻驱散了我的尴尬,身子一哆嗦,朝着卫生间一路小跑。
当我一身轻松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刚刚站有保镖的包房,发现居然根本没有人,心头一阵恍惚,刚才我是喝蒙圈了?
我满都狐疑的原路走回到那门前,发现门是虚掩的,门缝里一片漆黑。
站在门前左右望去,走廊里依旧是零星几个服务生和客人在走动,完全没人注意到我。随后我目光又转回了房门,也就是稍作犹豫,便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生怕发出什么异响,只推到容我侧着身子能进去的空间就停了下来。
本想探头瞄上一眼就赶紧溜的,谁知道这个包间异常的大,灯光又极为昏暗,推开门也只是看清玄关,根本看不到里面。
一不做二不休,我整个人都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借助着昏暗的灯光蹑手蹑脚的转出玄关,只是这一看我就怔怔的愣在了当场。
我眼前三十多平米的包房内,果盘零食散落一地,横七竖八的倒着不下十几位高大的黑衣保镖,离我最近的那人歪倒在墙根边,手里甚至还攥着甩棍,显然是失去意识前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虽然正值酷热的夏日深夜,但不知是冷气开的太足,还是我吓得血都凉了,我只感觉身后传来阵阵冷风。
等稍稍缓过神来,我本能的朝后蹭了两步转身就要跑。我一条腿刚抬起来,另一条腿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给绊住了。
紧接着就是一个华丽的狗啃泥,这一下摔得我着实叫疼,感觉门牙都给我震松了,如果说我刚刚还有一些醉意,这下可真是全醒了。
我捂着鼻梁痛苦的翻了个身,朝脚下看去···
绊倒我的是一个趴在地上穿着大花衬衫的小个子,昏暗不明的光线下这瘦小枯干的身材,又蜷缩成了一团,我进来时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正嘴里骂着娘双手支起地面要再次开溜时。突然花衬衫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这股劲着实不小,如同钢钩一样把我死死攥住。
“大哥啊,爷爷啊,我的祖宗啊。我就是路过的,不是我弄死你的啊,你索命找错人了。”我带着哭腔念叨,双脚也不闲着,一个劲的猛蹬花衬衫的手和头。
“快···快···”这时花衬衫发出了喃喃的声音。
听到声音,我一下子停住,毕竟知道这是活人了,人也冷静了一些,探头过去细看。见花衬衫依旧头也不抬的趴在地上,吃力的侧了侧身,左手从蜷缩着的身子下抽出一个小型的手提箱,显然他刚刚那及其古怪的蜷缩动作就是为了保住这手提箱。
他把箱子颤颤巍巍的举到我的面前,我也颤颤巍巍的接过了手提箱,当然他是因为十分吃力,而我却是因为吓得不知所措。
当他感觉箱子已经交付到我手上时,花衬衫电光石火间松开了抓住我脚踝的右手,从怀里甩出一个明晃晃亮堂堂的物件,速度极快。
我暗道“完了!本来想当回好人救他一命,居然还被暗算了!’’随即我两眼紧闭,身子后仰左手撑着地,右手拿着他给我的箱子原地等死。
只听见“咔。咔。”清脆的两声。我微微睁开一只眼瞄了过去,花衬衫依旧匍匐在地,我赶紧抽身站起来,一边朝门方向退去,一边低头打量自己身上有没有被捅几个窟窿。
当我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大难不死时,突然发现我手中拎着的箱子,其实更准确的说是挂着的箱子,在我手腕和手提箱之间居然是被一副手铐紧紧相连。我一脸疑惑的看向花衬衫。
“你大爷的,快给我打开!”我急切的上前,蹲下把手腕上的手铐往他那送了送。
花衬衫一动不动,显然他刚才给我带手铐的操作,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听见他有出气没进气的说:“快···跑···”后,就再没声音了。
我试探的性的推推他,没反应。又咬着牙翻了翻他的各个口袋,依旧一无所获。
我愤怒的站起身,看看周围才意识到,先出去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随即疾步走到门前刚要拉门出去,意识到这手提箱和手铐也太过碍眼了,顺手拿起香槟桶旁边的毛巾搭在了上面。
走出门的那一刻我感觉像重获新生一样,依旧是没有几人的走廊,依旧是能隐隐听到各个包房里的吵闹声。要不是我右手上真真切切的拎着一个箱子,我都不敢相信我刚刚经历的一切是真的。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楼梯方向走去。这次已不是刚刚下楼的那种溜达,现在真可谓是大步流星。
边走边暗骂道:“奶奶的,出门没看黄历,什么倒霉事都给遇见了。今天我要是能全须全影的回家,我保证每天早睡早起,尊老爱幼,争做五讲四美好青年。”
但是眼看也就距离楼梯十余米了,我直接减缓了脚步。因为此时楼梯口冲出了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
紧接着两个,三个。瞬间二十几个人就出现在了楼梯口,齐刷刷的望向我刚走出房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