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进去，里面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预报浙省未来几天都会有连绵不断的小雨。张让瞟了一眼电视上的天气预告，这才转过头看向房间四周。家具摆设还是老样子，张让看见乳白色的石板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面还有未清理的灰色烟灰，茶几旁边的沙发上少女正在睡午觉。另一侧的沙发上，自然是房东先生，六十岁的老人，精神矍铄，眼神清澈，一点都不浑浊，显然精神状态极好。
老先生瞧着他，笑道：“这两个月的旅行结束了？”
张让点点头，笑道：“而且赚到了一些钱，我准备把这一年的房租全付了。”
“不急不急，这不还是有一个月嘛，我继续等等，毕竟这么长时间的老客户了，不急着催收。现在家里面就我和若文两个人，多一个人也好很多，否则未免显得太寂寞了。”老先生笑了起来，继续说道，“你这两个月还在找人？找到了没？”
“没有。”张让也没太失望，毕竟这么多年过来了，没找到也不用太急。
“那就难说了。这么多年，你这各地都拜托人帮忙找，到现在没消息，恐怕是真找不到了。”老先生叹口气，看着对面的女孩还在睡，轻轻笑道，“现在想来，是不是全世界都找遍了？”
“嗯。”张让点点头，他不好说自己一直是一个人找，要不然按照这世界的观念，恐怕自己会被当成精神病患者了。
两人正沉默间，沙发上的女孩醒了，睁开一双朦胧的眼，仔细瞧了瞧这个穿半袖的男人，愣了一下，打招呼道：“张叔回来了？”
张让点点头，问道：“你高考完没出去和同学玩？”
少女揉了揉眼睛，本就睡得迷糊的双眼愈是通红，有些生气，怒道：“你不是说带我去旅行吗？和我的同学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出去攀比吗？”她说完觉得自己这刚睡醒的模样可能有些可爱，于是吸了口气，故作聪明地鼓了鼓腮帮子，装作发火的样子。
张让转头想了想，自己来了这么多年，这边吃的饭全是这位姑娘做的，如果连这个承诺都兑现不了未免太失格了。
“罢了罢了，不要生气，明天带你去，自己想去哪就直接去买票，所有的费用我包了。”张让自己也是有些头疼，虽然出行找人期间做了些事挣了些钱，但是估计这次那小丫头要把自己丢下她的委屈发泄一通，钱包里面的费用估计是剩不了多少了。想来她父母常年在外务工，过年时回来后少女与父母的生疏样，自己倒更像是他的爸爸。
听完少女笑了起来，眯着眼嗲声嗲气地说道：“我就知道，张叔最疼我了。”
张让瞧着她开心的样子，点点头，起身离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少女在身后笑着问道：“今晚吃饺子吗？”
张让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行。
回到房间里面，看着室内有些湿的地面，知道这屋里经常打扫，被子干干净净地，没有发霉的味道，也没有多余杂乱的东西，就是床，一张染上红漆的桌子，一把背靠椅，只不过因为时间太长，红色的漆看起来有些发黑。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暖壶，还是热的，倒了杯水，里面撒了点菊花，闻着新鲜清香的味道，感觉心里面的繁琐开始消散，像湖面上被风扶动的涟漪，终于平息下来。
一万年来，心里找人的念头根深蒂固，只是太过执着于找人这件事，而忽略了人本身，自己其实已经忘了安如意的模样。现在想来，安如意是什么样？会不会是像现在在厨房里面的一脸笑容和幸福的顾念一样，青春洋溢，活力四射。他想象间，张让摸了摸手里的玉，感受这里面的本源印记，心中一阵怅然。
时间太长，找人的也会忘记所要找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