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到了。”见此情景,秦夫人好像本就有所预料一般,就吩咐秦叶去做准备。
同时,秦夫人也纵起御风腾云之术,上在府第半空,一番布置,将早已藏好的阵法激活。笼盖了此间,不使灵气泄露分毫。
一时间,阴灵邪煞毕至,其声凄厉,势颇恐怖。虽有禁制法阵护持,方歌也不放心,应声放起二十四根白玉柱,安布周天,分列星象,居中护住屋舍。
倏的一声巨响,水泽中似沸水般翻滚,不多时便成了一支巨型水柱,百余里水泽乍现鱼虾。
那水柱上稳托着一支青玉匣子,匣子上福寿回文,芝鹤毕现,此时节正是宝光乍现,金光万道,时时都有祥云、香雾缭绕,隐隐间好似有麒麟、鸾凤之形往来奔腾、翔集。
秦夫人虽是修仙前辈,但却天资并不奇绝,只是中等而已,此时好像因熟知此中生克,勉强压制多时。
秦叶此时虽涉猎仙法,却修为甚浅,不能上前,也只得手持宝剑,立于一香案后,方歌定睛看去香案上供着“秦氏历代先祖之灵位”,灵牌前放着一块儿似令非令、似印非印的木牌。
有了方歌所布阵法加持,秦夫人轻松了许多,向方歌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方歌站在子都等人房前,朝着秦夫人点头示意。
异相持续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那匣子骤然弹开,各色宝物涌出,秦叶见状即刻破开舌尖,将精血喷在木牌之上,空中本有十数件宝光飞腾,见了精血立时便有五件法宝向香案飞去,稳稳落下,分别是:一柄二尺多长的短剑,一柄金镶玉如意,一方罗帕,一黑一白两支玉镯。
空中往来跳跃还有七道光华。方歌在看着母女二人布置之后就知道这应该是秦家传世之宝,他本是外人,不好轻易置身其中,先前放起阵法,也只是为了护住师弟们而已,若是涉及取宝,控要误了秦家事,还要惹出一番因缘。
可如今,秦家法阵大多毁去,此时已靠自己阵法护持,秦夫人为捉拿宝物,被一圆球光华接连打中,此时脸色煞白,嘴角已有血迹。方歌这才将阵法御使,弱小范围,全力压制宝物,纵起身去,一手护住秦夫人,一手行那分神擒拿之法,分化元神,捉取宝物,说来也巧,空中七件宝物,有六件都是方歌手到擒来,只那圆球状的物什,废了好些劲,才捉将住。
随后,给各宝物施了咒诀,携着秦夫人落将下来。
在秦夫人叮嘱下,又去取了玉匣下来。
说来也是奇异,那玉匣子取下来依旧放在香案上,可刚落香案,玉匣子光明更甚,不多时就成了一卷玉简。
此时,秦夫人略好转了些,秦叶扶着母亲坐下,又将各物取了来,除了第一次收取的玉镯、如意、宝剑、方帕等,余下的乃是三枚龙眼大小的丸药,一面铜镜,一双玉勾,一个圆球物什,还有那一份玉简。
方歌给秦夫人服下一枚子桐疗伤圣药——五蕊秋和丹,秦夫人这才说起此事。
“方才事发突然,多亏了方歌你了,多谢!”
“不敢,秦夫人言重了。”
“哎!你……”
“不过在我记忆里,秦先生并非是我道修士,这里怎么……”
“你从小聪颖,见微知著,先夫确实是凡人,这些宝物也确实是秦家之物”
“这是自然”
听得秦夫人道来,方歌才知晓,这秦家两百年前也有一名修士,不过所修乃是旁门,虽非邪道,到底不是正途,那修士素喜行善,广结善缘,绕是如此也未能躲过那散仙天劫,最终受劫而去;他生前有一挚友素擅河图洛书、八卦周易之道,因报秦家先祖救命之恩,与他留了一卦,言道秦家先祖早年所得道家秘典乃是道法正宗,却非他所有,乃是两百载后秦家后人成道之途,由此,这位先祖便筹谋一生,选定此处定业兴家,以移山填海之术,造就此处湖光山色,地理玄妙,并以绝大法力设下禁制,留下这些秘典、宝物,留赠后人。
后来秦叶出生后,祠堂中显现书信,被秦叶父亲所见,因平素苏言婉不愿自己骨肉入仙道,便就隐瞒了下来,等到秦叶长大后,才知她于修道一途,天资非凡,兴趣所在,故秦先生去时才告知秦夫人此事,就此等了这么多年,这些宝物如今又才得见天日。从此,秦叶也才正式踏上大道通途。
秦家先祖留下的秘典名为“太清妙义真章”,那宝剑乃是前古女仙缥缈儿的佩剑——坤仪,那如意名唤“金镶玉”、那一对玉镯名唤“玄武结”、那方帕唤作“素云锦”具是秦家先祖随身法宝,那面铜镜唤作“司星鉴”,既可查鉴周天星斗运行变化,又可查鉴地理山川,法力广大者在镜中查鉴千里人物,如掌上观纹一般。那一对玉勾唤作“吴越”,而那圆球却不知是何物,乃是秦家先祖偶然得到,却不知用法,多年也未参透,只得不时用其砸人而已,而方歌却甚是在意那三颗丸药,自其挣脱玉匣子之后,便是异香扑鼻,灵气非常。“玉册上说这三颗丸药名唤'乾元宁魄丹',乃是上古时期炼气士所遗,最能固本培元、生精宁魄,主治修为虚耗,丹元受损之症,只此三丸,世间再无。”
“秦夫人,秦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成全。”
“你想讨这宁魄丹?”
“秦夫人,家师十载沉珂,正是丹元受损,在下也是多年遍寻丹药,却多无效验,若能得蒙恩赐,小子但在,万死不辞以报。”
“方歌啊方歌,你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小伙子,怎么学的那少年老成,温吞的模样,你要就要,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本不是大事,你看你说的,我不给吗?我知道你是周全做事,但是,你这温柔、客气,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秦夫人此时气愤不已。
一是这么两次的接触来看,与小时候大相径庭,二是秦夫人素来随性而为,哪里能忍他这周全客气的样子。
这一番怒火,让方歌不知所措,他平日里是极理智、周全的,虽然师父常常对他叹气,从来也没有人吼过他。如今乍听秦夫人骂他,他好像又回到了幼时偷吃“苏姑姑”的糖吃时的警惕与甜美。他知道“苏姑姑”不会因为糖打他,只会怕他吃多了倒胃口而责骂他,这也是他少有倚仗的“爱的名义”。
可当幼时的他,在忘了父母的抛弃之后,在习惯了“苏姑姑”的嬉笑逗弄之后,“苏姑姑”也离开了他,离开了子桐,从此,山下山上都没有了“苏姑姑”的糖果、糖葫芦。此后,他决定不要再依赖谁,即使师父师娘养育自己长大,他依然清楚的告诉自己“独立、安静、懂事”,多年以后,子桐山上两个孩子,一个活泼好动,阳光灿烂,一个安静沉默,温柔周全。他很羡慕,所有所有,可是更怕失去。所以,他紧紧的跟着另一个阳光的孩子。
渐渐的,没有人说他错了,没有人觉得他应该随时开心一点,更没有人教他不用想得周全。
此时的方歌,眼睛里竟然有了泪花,突然扑到秦夫人怀里。
“苏姑姑,苏姑姑,歌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瞬间,秦叶楞在了当场,秦夫人眼泪如线般坠落。直抚着方歌的头。
不知过了多久,方歌二人才平复了些。
秦夫人取了一粒“乾元宁魄丹”给方歌,便回房间调息去了。
秦叶带方歌回房间,转过回廊,听见了几声蛙鸣。此时节正是孟春时分,天气日渐温暖,万物复苏。方歌偶一抬头,才觉得心底的宁静原来这么简单,只需要几声蛙鸣,漫天星辰。
“兄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