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这天下:陇西东、南临海,海上有诸多岛国,以东夷最为强盛,有波涛汹涌的茫茫大海作为依仗,东夷虽有犯境,但每每都大败而归,不足为虑;陇西主要的危险还是来自西、北边境的游牧诸国。北境西境虽然地域广阔,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茫茫草原,但更多的是黄沙漫天的苍凉沙漠,荒芜贫瘠,只能游牧。千年以来,游牧诸国间虽然各有战争,王朝同样迭更不断,但相比荒芜贫瘠,富裕的中原更值得北境西境的单于、可汗们窥视,千余年来,游牧诸国屡屡南下东侵,与中原历代王朝爆发了数以百计的大小战争。虽然游牧诸国在与中原的对垒角力中,败多胜少,但广袤的地域成了游牧诸国的庇佑,一溃就是千里,转眼就没入草原和荒漠之间,转瞬不见,游牧诸国就如中原王朝肌体上的牛皮癣,始终尾大难去,成了顽疾。
游牧诸国与中原之战也曾有过无数不多的几场胜利,都发生在中原王朝的迭更之时,简而言之,就是中原王朝的迭更,都与游牧诸国的入侵有关。就拿前朝来说,前朝尚文,数代君王都崇尚文治天下,君王如此,诗词歌赋也就多了华丽奢靡,少了血性激昂,边境冲突一起,又岂是精骑善射的马上游牧敌国的敌手,前朝的最后一次战争,就以北枭、西鹘、西厥为主的游牧诸国长驱直入中原江南,大肆略夺,大胜而归告终。这成了前朝土崩瓦解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游牧铁蹄骄扬肆意的离去,积重难返的前朝,也一同走向了历史的终点。
陇西李氏藉此顺势而为,一举赢得中原天下,陇西王朝就此崛起。这才有了“凌霄阁”里的二十四大贤臣老祖,二十四大甲等门阀氏族,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陇西王朝痛定思痛。建朝百余年,李氏历代君王都崇尚武治,四十年前,励精图治后的陇西王朝重骑在建德帝的带领下,横扫西南边疆的南邵大地,让一贯不将中原放在眼里的南邵人俯首称臣;十五年前,王朝的重骑重新北上,给了北枭西厥致命一击,青石城一战,大将军许邑在大总管安成的协助下,运筹帷幄,以二十万大军对抗以北枭西厥为主的游牧部落王庭四十万联军,以少胜多,重创北境游牧重骑,一雪前朝之耻,北枭等游牧诸国就此伤筋动骨,元气大伤,直到现在才得以恢复元气。
陇西王朝苦心经营,与周围虎视中原的诸多敌国经年鏖战,这才缔造了一个东临大海,北壤北枭西厥,西邻西鹘,南接南邵的中原帝国。到了建德帝这一任,建德帝在位十九年,更加励精图治,陇西王朝国力空前强盛,威仪四方,引八方仰慕。
李氏历代君王奉行远交近攻,打拉结合的对外策略。三大边镇,戍守西南的是安南镇,南邵作为藩国,得以苟活,虽时有叛逆之心,却也不敢再与中原兵戎相见,一直相安无事,四十年来再无战事。而戍守西北的安西镇,因为现今的西鹘不如以前,内忧不断,自身无暇顾及,即便有心,也是无力与陇西王朝为敌,自是百般修好,这十余年来再无战争,唯独安北镇所面对的北境,十余年来,不甘于青石城之败的北枭西厥国虽然无力再开展大规模的战争,但小规模的袭扰不断,屡屡犯边,一直不太安生。
建德四年,北枭兵败青石城,北枭国的可汗也因此发生了迭变,异曲同工,北枭国的三皇子挛鞮阔顿弑父自立,成为北枭国新的君王,挛鞮阔顿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其趁陇西王朝朝局因方志超一案动荡,诸事待兴,无暇顾及其他之际,趁机与西北的西厥国联手,一举征服北境内的其他游牧部落小国,统一了北境大草原,实力由此大增,开始有了藉以抗衡陇西的资本。
陇西王朝在当今天子的治理下日渐强盛之时,北枭国也在挛鞮阔顿的手中开始壮大,再一次成为陇西王朝北线的虎狼之患。
建德十年,当今天子面对边境线的隐患,大刀阔斧,设十二镇,安北、安西、安南应运而生,藉此抵御北枭、西厥、西鹘、南邵等边境四国。
边境安,天下安,中原才安,陇西王朝更安。此为当今天子的目的所在。
李然一点正北,以正北边星喻替北枭:“虽然北枭国的可汗挛鞮阔顿一统北境大草原,日趋强大,但其国力相比我朝还是无法相提并论。挛鞮阔顿治下的北枭虽然不足以撼动陇西王朝的基业,但始终是我陇西王朝的心腹之患和卧榻之虎狼。你刚才首子不挂角,而是直落正北边星,随心所欲之举,只怕却应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偈语。”
傅明杰笑道:“要说舞刀弄剑,这个我当仁不让,就是遇上那四大神仙,该出剑我照出不误,但要说这博弈之道,我哪里又及四哥的皮毛,乱打乱撞而已,何曾想过子落正北,就与北枭有了瓜葛。”
李然淡淡笑道:“随心所欲,看似随意,却是意随心走,北枭之患,朝野皆知,六弟就没有想过?我看未必。那日你与静海法师于大雄宝殿论道,不就提及陇西与北枭西厥将来必定会有乾坤一战,如若平日里没有所思所想,哪里又会提及,只是你自己不自知而已。”
傅明杰一想,还真是,老祖傅钟有遗训,不得行走朝堂,他对龌蹉朝堂本就不屑一顾,有没有老祖的遗训都是一样,没那心思,但如若能行武边关,亲身经历未来那乾坤一战,以一尺行云,杀尽天下豺狼,保国土完整护庶民平安,那是何等畅快淋漓,傅明杰笑道:“我和静海法师论道纯属偶然,没想到四哥连这也知道,四哥手下的那些暗谍还真是无孔不入,不能小窥。”
李然笑了笑,手指皇城方向,道:“你与静海法师于大雄宝殿论道之事,不止我知道,父皇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