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风纵染花开,夜醒平江绿柳宅。秀丽远山悬晓日,明霞醉眼莅阳台。天刚微亮,我便披着一件纱裙疾步走至窗台,想要找寻哪怕一点点是关于粉菱的踪迹。
打开景玉阁的窗台,举目四望,光秃秃的几棵单调的大树立于阁楼前,窗外的枯树枝上一片衰凉残败之感。连天空的颜色也是如鱼肚一样泛着惨白的气息,没有一点生机。想必这就是冬天临至的气象了,凉风从窗外毫不留情的吹来,硬生生让仅仅披着单薄的水蓝色纱裙的我打了一个寒颤。而我想寻找的粉菱曾留下的遗迹,已是无处可觅,我知道凝香一定会处理的很好的。
我将披着的纱裙向身上扯了扯,更加严实的将自己包裹起来。昨晚,凝香那惊人的镇定和机敏的行事能力,的确让我心生佩服。即便我和她是同一类人,可是当看到这样的她,我还是会不禁有点怜惜的为她动容。在她的身上,我可以看见当初的苏玉。
昨夜,凝香直接跨过粉菱的尸体,冷静的看着我,听候我的指示。半开的屋门被风吹打的一张一合,寒风从外面不断的灌进屋内。
我将擦好的匕首收好,放入衣袖中,抬眼看着一脸凝重的凝香。眼前的这个女子,眉目清秀,楚楚动人,从她这副外表下,真的很难看出她有一点点像细作的样子。可是她偏偏就是和苏玉一样的人,是个不能有感情的细作。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不是么?”我冰冷的语气,冷眸扫向凝香。自己是在赌气么?可是就算心里有气,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去对凝香,一个和自己命运相同的可怜人儿。
“好,我一定会处理的很干净。苏玉姑娘,你好好休息。”她也换做一副冷眸,就像颜景一样的冷。可她居然是叫我苏玉,何必这么明显呢?苏玉,我终究还是苏玉,摆脱不了苏玉二字。
“嗯,那就交给你了。”我没有再多说什么,没有管她是怎么将粉菱的尸体拖出去的,没有管她是怎么把粉菱遗留在地面的那滩鲜血除去,没有管她要怎么去处理粉菱的尸体。因为我知道她的能力绝对不亚于我。
“蓝月姑娘,易萧天前来拜访姑娘了。”突兀的一句叫喊声将我的思绪收回到现实,我瞥眼看向窗台下面,竟然真的是易萧天。他满脸的笑意,不怀好意的好着我。
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才发现现在的我素面朝天,穿戴不整,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不过,现在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妓女,也无需顾忌这么多。
我鬼魅一笑,娇媚的喊道,“公子,请进。”我竟然唤他进屋?我在犯贱么?
随意到梳妆台前摆弄了一番,将桌上的几个碎玉步摇插在发髻上,再将纱裙稍稍整理了一遍。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未施朱粉,却依旧明艳动人。
走下楼阁,我看见易萧天已经气宇轩昂的端坐在了上座,我淡淡一笑。
“邑王,竟然如此挂念蓝月,这么早就来造访我的景玉阁了。”我娇媚的走近他,像一般的妓女一样贴到他的身上,左右磨蹭。这样的我,是不是真的很像一个妓女?
易萧天敛去若有若无的笑意,伸出手,将我的手牢牢握住,他的眸子里有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我想这便是皇家孕育给他的这夺人的气魄吧。
而我则耐人寻味的将手从他的手里抽离出来,转身离开他的身侧,坐到侧座的位置上,不理会他。
“怎么?”他竟然大步迈向我的身侧,一代君王,为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他用力将我的脸扳到他面前,我的颈项也不得不顺着他的力气转向他的方向,最后我们四目相视。从他的眸子里,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面无表情的自己,冷冷的样子却依旧惹人怜惜。可是,我知道,他不会爱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我现在比丫鬟的身份还卑贱,我只是个妓女。
“邑王,会爱蓝月么?”任由他托着我的脸盘,我从口里吐出这么几个字。
他停顿了一刻,眼神游离的不敢看着我,最后他一甩手,将我的脸松开,任我的脸被他无情的甩向一侧。凌乱的发丝散了下来,这样的自己像一个弃妇。
“不爱?对不对?你这么做,只是为了逞一时之快,为了灭颜国四皇子的威风对不对?”我冷笑着反问他,雪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一副病态之美。
“蓝月,有着这倾城容貌,有我这颜国四皇子爱,不就足够了么?”此时,四皇子却风趣的笑着,跨步走了进来,眼睛诡异的向我看了几眼。
我没有再看着易萧天,心里一抽,转而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笑的灿烂如阳光般的颜瑜,他的笑声总是这么清脆,这么真实。难怪唯有他,才不会让我感到窒息的压力和束缚感。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颜瑜怜惜的瞅着我,眼里转而换做心疼,而非往日的嬉笑之气。这样的颜瑜,真实么?“你是我最心爱的人。”
我默默无言,眼睛却变得有些湿润了。
易萧天则一语不发,急速离开了我的景玉阁,他终究是还是摆着一副君王的架子,蔑视我们这些平常人。也不知,将来的颜景当了皇帝,会不会也和他这般自视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