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烟花柳巷的醉春楼,临湖依山,建造得独有匠心,有大半挑出湖面,每至夜幕,湖畔灯火辉映之下,江火连绵的奇景很是瑰丽无双!
而更让醉春楼名声大噪的是那位当之无愧的花魁柳青蝶曾于湖面轻舞一曲,江水映灯火,灯火妆姿色,如此人间难得几回见的景色,先是让人惊艳,最后已经让人痴迷!
所以州牧长子才不惜要铁骑踏城,江山美人,为红颜一怒可别提多有气概!
被拖着来醉春楼的唐三算是领会到什么才叫做销金窟,处处灯红酒绿不说,灯火辉映将这最是男人温柔冢的烟花柳巷渲染得犹如白昼!
直奔柳巷最深处,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醉春楼也是如此!
醉春楼的老鸨是当年风靡一时的花魁,这些年随着醉春楼水涨船高,除非是贵客登门,一般都懒得抛头露面,此前气势汹汹的百骑登门,往常最是狗仗人势的龟公一个个都给吓得双腿发软,也就是她给轻描淡写摆平,末了再一眼横扫四周,耻笑了一声,男人!
作为盘蛇当之无愧的纨绔夏侯公子,不需要过多声张,那位徐娘半老的老鸨早早就在门口等候,斜依着门槛,那副神情是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瞅着模样就像是这位公子哥是那始乱终弃要被万人唾骂的负心郎!
“花姐姐,你再这样看着我,角羽可不敢再登门了!不怕别的,就怕什么时候被花姐姐一口吞下肚子里,还无知无觉啊!”
老鸨咬着嘴唇翻了个白眼,随后嫣然一笑,伸出手指瞧瞧掐了他腰间肥肉一下,娇媚笑道:“呦,夏侯公子翻脸无情拉?那时候是谁在床头信誓旦旦说就算被吃得渣都不剩,也死得无怨无悔呀!”
被当场拆穿风流往事的夏侯角羽也难免有些尴尬!
听不惯这等赤裸裸打情骂俏的夏侯宫徵狠狠在自家兄长脚背上踩了一脚,拂袖而去!
虽然是与夏侯角羽放肆调笑,可老鸨眼神却没有放过一旁的唐三,明显楞了一愣后,一脸坏笑玩味道:“这位是?”
夏侯公子干咳了两声,眨眼笑道:“还记不得记得那位心动就伤身的高僧?”
老鸨恍然大悟,满脸妩媚笑意,笑道:“哪能忘啊!老方丈哪一次不是从老娘房里扶着墙出去的?”
夏侯角羽嘿嘿笑道:“这位也跟老方丈有过一面之缘。”
年岁不小,但却未到人老珠黄的老鸨朝着唐三妩媚笑道:“那这位高僧,可愿意跟奴家彻夜讲禅?”
她瞧见唐三就两眼放光,挽着这和尚的右手就使劲挤啊挤,腰肢一扭,独属于成熟妇人的风情就摇曳出来了。
唐三一脸正色!
只是立马就有些绷不住了,那位直勾勾望着他的徐娘,娇笑道:“别装了,一看你就不是正经的主!”
唐三不再故意绷着脸,两两相望,可不就是十足十的奸夫**。
夏侯角羽抬手狠狠在她丰臀上拍了一巴掌,坏笑道:“这可不中,等我们喝完酒后,你再来勾搭!”
一脸幽怨的老鸨眼神毫无意外落在进门就燥得满脸通红的敖烈身上,惊喜道:“这位小公子,不知有没有兴趣尝一尝美人舌卷长枪的滋味?”
身份很是能吓唬人,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龙宫太子,霎那就败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啊!只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整个都埋进去!
进入醉春楼后,未曾停留在莺莺燕燕的前楼,被引领直入后院,不出所料,临湖小筑已经有人在等候,正如唐三所见,青蝶小姐正是马车里那位清水出芙蓉的美人,此时身披锦绣焚香煮酒,双膝跪地的姿势将挤压而出的圆滚臀瓣勾勒得更加诱人,女子风情,总是在无意之间勾人心魄!
早早已经等候的二小姐见那家伙模样,立马就勃然大怒道:“臭流氓,你在看哪里啊?”
唐三目光横扫她那干扁扁的臀部,摇了摇头,意味已经不言而喻,这个霎那,在盘蛇城称得上一霸的二小姐差点就给气疯了!
略带着歉意,朝着唐三微微一笑的女子,似乎是理所当然将男子好色划分为自己的罪过!
难怪英雄最是难过美人关,这等女子且不说姿色如何就是这份温柔如水都不知要淹死多少英雄好汉。
女子安安静静往身前炉火里添了一块香料,受焰火暴涨的缘故,酒气瞬间就弥漫开来!
这会儿,终于摆脱醉春楼那些老相识姗姗来迟的夏侯角羽,先是自罚三杯,然后笑眯眯道:“天下都知道青蝶姐姐的歌舞一绝,却不知道她红袖添香的煮酒更能让人痴迷。”
柳青蝶抿嘴一笑,坦然接受这位公子哥的奉承!
唐三端起白玉质地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虽比不上烈酒入喉的浓烈,但酒意更浓,仅仅一口就让唐三有些微醺的醉意!
夏侯角羽不遗余力掏心掏肺道:“说来不怕你笑话,当年我刚刚尝到煮酒的时候不知道克制,连饮三杯后就醉得一塌糊涂,在醉春楼里撒泼打诨,闹出好大的笑话来!”
唐三平淡问道:“有多大?”
估计是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夏侯角羽感慨道:“回府后硬是要拖着老头子来醉春楼下聘礼,你说大不大?也就是那次,老头子差点没把我打死。”
唐三忍不住侧目道:“是挺大的!不过没把你打死,看来确实是亲生的。”
一旁原本跟唐三不对付的二小姐,立马就改变立场,竖起大拇指笑道:“和尚,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夏侯角羽伸出手指弹了弹她额头,白眼道:“那次要不是你在旁边煽风点火,我至于被揍得那么惨?有你这么落井下石的?”
夏侯宫徵歪着脑袋做个鬼脸,然后一把搂过一旁安静侍候的柳青蝶,笑嘻嘻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琢磨些什么,想都不要想,明儿我就给青蝶姐姐赎身,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人了!”
夏侯角羽扯了扯嘴角,唉声叹气道:“胡闹胡闹!”
接连几杯酒下肚已经稍有些醉意的夏侯角羽,晃着脑袋朝唐三问道:“和尚,你来盘蛇城是干什么的?别介意,我不是要打听你的底细,只是想着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一定倾力相助。”
唐三笑了笑:“我要说路过这里去西天,你信不信?”
夏侯宫徵瞥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骗鬼呢!”
夏侯角羽望着他,良久后,举杯轻声道:“信啊!怎么不信,我说要娶青蝶姐姐,虽然是酒后胡话,可也是酒后吐真言啊!”
见到唐三眼神投来,夏侯角羽开怀大笑道:“来来来,咱们互敬一杯,我祝你早日到西天,你祝我早日报得美人归!”
唐三眼神要多古怪,这早上西天几个字,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啊!
估摸着是酒意太醺醉的缘故,这个霎那唐三想起了许多事,他当然是更喜欢那个没有神仙,哪怕三餐没有着落的东土,可很多时候想一想,倒不一定是喜欢某个地方,只是因为某个地方有某个人所以才会喜欢。
现在的这个地方,他也并不抗拒,只是觉得那个丫头会不会等得很苦,那一夜的梦,他从来不曾与人提及过,倒不是说习惯将所有事都藏在心底,只不过是习惯成自然,很多时候的很多事,不足以与人倾诉!
唐三最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喃喃对自己说了一声:“祝你早上西天!”
夏侯角羽一杯接一杯,很快就醉得有些不省人事,嚷嚷道:“再来一杯。”
唐三白眼道:“再喝下去,咱们都得被人横着抬出去了!”
夏侯角羽痛痛快快自顾自独饮一杯,舌头打结含糊不起道:“怕啥!不说别的,这偌大盘蛇城就没有谁敢让本公子低头绕道走的货色,你要知道,自打那时候跟老方丈在醉春楼萍水相逢后,本公子已经很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谁要是不让我痛快,我就跟谁急!”
然后唐三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就让这位公子哥酒意清醒了大半。
“你家老头来了!”
只差立马寻个角落躲起来的夏侯公子,一惊一乍环顾四周,等发现是这和尚信口开河后,神情得比小娘子都要幽怨。
饶是三教九流都见识过的唐三,对他也是有些无言以对!
这哥们好像是但凭喜好做事,所以才会跟他口中的老僧和眼下的和尚开怀畅饮,甚至没有觉得半点不妥!
唐三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先走了!”
他身侧那位龙宫太子已经酩酊大醉了,这家伙就跟没有见过世面的雏儿,也不在乎有没有人陪着喝酒,只是自顾自一杯接一杯,所以醉得比所有人都厉害!
搀扶起敖烈的唐三,这时候长长叹了口气,很是有种心酸,你好生威风的真龙,怎么就这么中看不中用啊?
扶着桌台想要起身的夏侯角羽接连试了几次,都是一屁股蹲坐回在原地,末了算是不再挣扎,摆了摆手,说道:“看来我是送不了了,那就请青蝶姐姐相送一下吧!”
等到唐三离开后,临湖小筑里寂静无声。
那位本应该醉意迷离的公子哥的这会儿清醒了许多,他面前的二小姐,歪着脑袋凝视着他,好似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眼前的兄长实在并非是如外界所形容的那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端着酒杯却是半响没有喝酒的夏侯角羽被自家妹妹伸手在眼前晃了晃,恍然回神自顾自笑了笑。
夏侯宫徵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哥,那和尚是谁啊?”
夏侯角羽摇头道:“不知道!”
皱着眉头的二小姐有种一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为何?就因为他跟老方丈相识?”
夏侯角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这还不够?”
夏侯宫徵瞥嘴愤愤道:“都不是好东西!”
转头望着夜色下湖面的夏侯公子大概是醉意正浓,已经有些分辨不清楚映照着繁星点点的水面到底是天上还是人间,自言自语道:“人间大慈悲!”
他当然不会告诉一脸茫然妹妹这句话是看谁都不顺眼的老头子给金池长老的定语,也不会告诉她,老头子认为他这辈子也就做过一桩正确的事,就是结识了那位老僧!
不知是否佳人相伴时间总会流逝得特别快,来时还稍显得九曲十八弯醉春楼只是眨眼功夫就已经穿廊而过。
抬头已经能够感受到醉春楼外夜风微凉的唐三停下脚步。
女子柔柔侧身敛袖,施了个万福,这才轻声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师慢走!”
唐三望着她,两两相望四目相对!
女子还不曾害臊,却是自诩王八蛋的唐三败下阵来,仰着头望向夜空,干笑道:“多谢姑娘相送!”
花魁柳青蝶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道:“奴家是风尘女子,不知是否脏了大师眼睛,所以,从入楼到出楼,才只看过我三眼!”
俗话所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这种时候,唐三都差点怀疑自己是活该遭天谴了,干咳了两声:“笑道,哪里会,姑娘犯不着介意,我这家伙就是有眼无珠!”
柳青蝶只是直直的望着他,眼眸里瞧不出多少情绪,轻声问道:“那么大师明日还能否来醉春楼?”
唐三打个哈哈,反问道:“姑娘为何对我这么感兴趣?”
柳青蝶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凝视着月光,轻声道:“你看,今晚月色很美呢!”
唐三顺着她视线望过去,看不到所谓美景如画。
她突然莞尔一笑,做了个俏皮鬼脸:“你要是明日不来,那我就去找你。”
唐三呆滞,酒虽醉人,可人更醉人!
女子颜色好似在这种夜晚下才能绽放得格外灿烂。
不知是酒意还是心有所感,望向她的时候总是有种奇妙的感觉。
站在醉春楼外的唐三望着夜空,他向来很有自知之明,总不会认为虎躯一震江山美人皆入怀。
事出非常,事出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