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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你曾经听说过西塞那大陆吗?”

“那是什么地方?”桃树下,少女蹲在地上捉弄着蚂蚁,漫不经心的问着身边的人。

“那是一片神奇的陆地,在那片四面环海的广阔陆地上,生存着所有的精灵族,他们长着人类的美丽面庞,透明的双翅,紫色的瞳孔、尖长的耳朵以及米色的头发,有着审判万物的力量。”

“听上去长得很奇怪,打架很厉害吗?”

“大概吧!虽然精灵族十分强大,但他们生性温良,即使他们掌控着法术和自然规律,但与后来出现在那片大陆上的其他物种互不干涉又和谐共存着。”

“那他们会和人类抢地盘吗?”

“不会,精灵族有自己的领地。在那片大陆的中心,有一座藏春城,虽然它只占据着这片大陆的5分之一,但是它是这片大陆唯一的一座精灵之城。人们每每谈论起它,就不得不说起它的起源。”

“起源?是打架的故事吗?”

少女似乎来了兴趣,不再捉弄蚂蚁,而是蹲在一旁,托起下巴看着面前的男人,认真的听着。

“勉强算是吧。”男人无奈的摸摸她的头,认真的继续说下去。

“西塞那大陆元年,精灵云枫用自己的强大法力统治了整片大陆,建立了那座大陆第一座城市,藏春城。他推选出法力强大的火系精灵落苍瑾作为大长老,建立长老会。”

“在那座城市里,长老会统领风、火、水、树四大精灵种族,掌管城内事物,制衡城主,并有权修订他制定的法度。相应的,他又划出藏春城南方靠近火山的一片大陆,取名赫炎城,大长老之子落亦涵作为精灵族的战神,被派去担任城主,看管被流放的叛徒和犯法的人类。”

少女眨眨眼睛望着面前的人,急切的问着:“那人类呢?”

“比起精灵,虽然人类的寿命短小又脆弱,可是智慧的人类在精灵族的指引下,逐渐的开拓着那片大陆。”

“西塞那大陆二年,人类在藏春城的北侧建立了自己的城市,取名为罗登城,并推选出自己的城主和长老会,用来管辖所有的人类。”

“靠着首都罗登城的财力和物力,他们依次向北开拓了一叶城、靠海的三青城、暮秋城、临冬城以及最北端最大但是布满冰川的极光城。”

“最后除了整片大陆西侧的森林和沙漠、中心的藏春城、南部火山占据关押犯人的赫炎城,几乎整片大陆都是人类的领地,形成了现在我所能知道的西塞那大陆。我们的故事就从那之后的西塞那大陆241年开始说起的。”

少女揉了揉眼睛,她觉得这个故事可能会有点长,于是换了个姿势,抱着腿坐了下来,认真的听着身边的人娓娓道来。

西塞那大陆241年初,极光城郊区一家神秘的店铺里,墙上最老式的时钟钟摆开始敲响,一下,两下,三下......

直至第十二下,精灵落落站在那面巨大的、标着号码的柜子面前——一个一个的小格子像是中药的小抽屉似的,她认真的数着那些打开的抽屉,一边数一边写着什么。

黑猫趴在她身后的案机上,缩成一团,闭目养神。突然她发出一声哀嚎,身后的黑猫被吓得惊醒了过来。

“还差这么多!露露你说说,这要收集到什么时候?”落落数完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垫子上,抱怨着。

黑猫露露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伸了个懒腰。霎时间,一个有着琥珀色眸子一头黑色长发的猫耳人形少女站在了落落身边,慵懒的嗓音透漏着抱怨。

“又来,都已经是这个月第10回了,我倒是想让你放弃,你总是不肯。”

“我@#¥¥%,鬼知道它这么费劲。”落落仰着头,绝望的看着天花板,“万一我命不够长,我还没有集齐它,它先把我熬死了怎么办。”

露露白了她一眼,坐了下来,趴在案机上随手翻着落落的那个本子,缓缓说:“得了吧,700多岁的精灵都能被熬死,还嫌自己命不够长,你要不要脸啊?”

“那你还有九条命呢。”

“谁......谁说的,那都是传言好不好,不然我岂不是死不掉了,都是造谣。”

“可能普通的猫没有。”

“可能?”

“说不定你们猫精有。”

露露放下手中的本子,下意思的摸了摸耳朵,起身走向柜子后面,从卧室拿了两杯牛奶过来,将一杯放在落落手里。

“你还是喝牛奶吧!别叫我猫精,听着怪怪的。”

“谢了。”落落接过牛奶喝了好大一口,盯着52号格子有点出神。

那个格子似乎和别的不太一样,并不是抽屉的形状,而是一扇紧闭的小门,上面还挂着个精致的小锁。

这是精灵落落偷偷跑出藏春城的第八年。

虽然两百多年后的藏春城依旧气候四季如春,但是里面的精灵却基本是冷冰冰的,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

西塞那大陆元年初,藏春城城主通过长老会修订了藏春城的法律:精灵族为了保护审判的绝对公正性,不可与人类有任何私人恩怨和情感。所有的精灵,仅能在审判和指引人类之时出入藏春城。

在那之后,藏春城第一任城主云枫不知所踪,由长老会代司其职。直到西塞那大陆5年,由长老会推选风系精灵沧定正接替藏春城城主。

之后一百多年间,精灵族不再频繁出入藏春城,偶有精灵在人类世界出没,也是执行公务。

在藏春城,每个精灵生下来就要背负着使命。

落落也不例外,她作为大长老落苍瑾家的嫡孙,自然要接管一系列审判活动。

比如审判罪恶的人类和精灵、指引人类按照自然律法展开生产生活这样的事情,这都是她作为下一任大长老必须要做的工作。

可是她却偷偷溜了,没有精灵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类认识她。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精灵族的内战引起的。

西塞那大陆223年的藏春城曾发生过一场战争。

按照精灵族的规定,为了保持精灵族的纯正血统,也为了精灵审判的公正性,禁止人类和精灵族私交过密。精灵一旦触犯此律法,将会被处以“审判”。

曾经的城主沧正定有个儿子,名为沧月,是他和人类女子所生。为了儿子和心爱的人类女子能活下去,沧正定隐瞒了这件事,将他们锁在自家房子里。

他本以为一切都会被隐藏的很好,可是却有人匿名举报,他们被迫逃亡。

但是以大长老为首的落家觉得这条规定从一开始就并不合理。为此,保留派和废除派的精灵就分成了两派,展开了近一年的内战。

直至城主被暗杀的那日,藏春城大乱,沧月的命运也岌岌可危。

眼看追杀沧月的人已经跟了过来,走投无路的沧月被青梅竹马的落落强行藏起。

趁着天还未亮,她拜托和尚偷偷送沧月出了藏春城,从那之后,落落就再也没见过沧月,他如同人间蒸发,下落不明。

西塞那大陆234年,藏春城重建结束,新任城主也已经上位。落落再问起和尚有关沧月的下落,和尚却没有明说,只给她出了个主意。

“据精灵族古籍记载,前世五百次回眸,会换来今生一次相遇。如果有人能够集齐五百个相遇之物,说不定可以兑换个头奖,临终前召唤一个自己想见却失去的人。”

“真有这么神?”

“小僧也只是听说,毕竟过去了这么久,再找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如同大海捞针。”

其实那之后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和尚可能只是想要安慰她才说那样的话,毕竟沧月现在真的还能活着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是她们精灵族有700多年的寿命,比起其他种族,实在是太长了。

何况她与沧月本来就曾经有过约定:假如有一天两人能够去人间游历,他们一定要开一家温暖的小店,收集世界上各种各样的故事。

落落从小就喜欢收集故事,而沧月喜欢听落落讲故事。

如果忘记比寻找要困难,当然要试一试。即使不成功,她也能去做点别的事分心。

“呸,迟早有一天,我会推翻这破规定,带着他回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站在藏春城结界门口的落落,对着那座城市吐了口水,拎着东西带着黑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一走就是九年。

临行前落落觉得和尚对她说的有句话很对:行走世间是一种修行,那世间万物看上去平静的面容底下,全是轻轻浅浅的伤痕。倘若自己能将那些伤痕抚平,疼痛也就不再疼了。

所以这次,她也想修行。

十二点已过,清点完了那些格子,就算是过完了一个月。

落落一抬手,法术将那些开着的抽屉关上了。她拉起露露,端着牛奶绕过那面巨大的柜子,走向了卧室。

那是一个有温暖壁炉和柔软被子的小小卧室。露露最喜欢那个壁炉了,为此她还专门把床挪到了离壁炉最近的地方。

每到下雪天,落落总爱嘲笑露露,在这个有八个月冬天的极光城,她总抖得像筛子。

每当这时,露露就二话不说的亮出她抖动的爪子和指甲,威胁落落闭嘴。

她看看窗外,又看看床上被被子裹得严丝合缝睡着的露露,偷偷笑了。

“真是苦了你了。”只有这时候的落落,才会对着黑猫说这样感性的话。

可是......

“我觉得也不要多,两份清蒸鲈鱼就足够了。”露露似乎并未听到,依旧咬着被子喃喃的说着梦话,还不忘咂咂嘴。

落落把被子从她嘴里拽出来,重新帮她盖好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点起风,外面又下雪了。

落落很少做梦,难得那夜,她做了个梦。

梦里的藏春城花开的极好,漫天飞着整朵整朵的桃花,露露伏在和尚的膝上,依旧听和尚讲着听不懂的东西,而她就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那一切不真实的场景。

“想我了吗?”似乎有人在她耳边温柔的问她。

谁?是谁?落落四下张望着。

“小白?是你吗小白?”

转身,她看到沧月张着双臂,一如藏春城的春风一般,温暖的笑着。

小白吗?落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沧月,抬起手摸了摸脸,是泪。

“小白......”她呢喃了一句,一阵风过,似是一个轻柔的拥抱,之后,一切烟消云散。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了,任由泪水大滴大滴的从脸上滑下来。

记忆中小白离开的那一年,藏春城似乎也下了一场这么大的雪,大的快要把整个城埋在冰雪之下。后来雪融了,那个人,也再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世间要有爱这种东西呢,落落难过的想着。

世上最让人疼痛寂寞的东西就是爱了,倘若开始不曾遇见,怎么会难过之后别离。

雪静静的落在极光城静谧的夜色中,格子铺里,沧月站在落落床前为她拭去泪水,轻轻的帮她盖好被子,在额上留下一吻。

还不能相见,现在还不是时候,沧月心想着,又默默的顺了顺少女的发。

月色下,沧月打开窗户,走了出去,又细心关好,挥着单翅,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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