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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4) 现场调研会

出乎郑忠预料的是周智正只通知了牛喜福参加调研会,但二十几家制衣厂老板、张呈儒父女、两家洗水厂老板、包装部全体员工、巧儿等五羊所有员工、很多辅料供应商老板以及很多郑忠不认识的人都来参会了。

9点整,调研会正式开始,分管公安的副区长率先讲话:“各位老板和工友,关于727五羊牛仔包装部和少城布行的货款纠纷一案,现在网上被传得沸沸扬扬,市政法委及市、区公安局都给与了极大的重视。为了进一步查明案件真相,今天有关领导特地来此做现场调研。大家有什么情况需要反映,可以尽管说,下面就请五羊的负责人郑忠老板先说吧。”

郑忠站了起来说:“非常感谢各位领导,因为27日事发时我在外地出差,我的同事周智正先生是事件见证人,有关详情我先请他向各位领导汇报。29日之后与布行的协调及博客帖子都是我亲自办的,我等会再向领导们汇报。”

接下来,周智正将26日和27日包装部被砸的详细经过做了汇报,并展示了包装部被砸、员工被打伤的照片。其后,郑忠详细汇报了与陆少城协调的经过、和自己上新浪博客上发帖的经过。

牛喜福突然站起来说:“领导,静坐是我和王贵两人带工人去的,事前没跟郑老板说过,不关他的事。郑老板在花园小区租房给我们工人住,想尽一切办法降低成本却把省下来的钱用在提高面料档次上,每天自己踏踏实实干14、5个小时工作,这样的老板我来新塘打工了15年,是第一次见到。就这样的好老板,自己的包装部被别人砸了两次,还得向打砸的人道歉,有这样的道理吗?为了求得布行老板向警察说情,自己被打伤的员工他要出钱医治不说,还得给打人的人赔10万块钱,领导们评评理,你们说气人不气人?就这么低头了还不行,别人还要把他们赶出广州去,这是要把好人赶尽杀绝呀?我们这些打工的还有几十家工厂可都指望着他的单子赚钱养家呢,我们是气不过又找不到说理的地方了,才想到这样做的,警官,如果你们要追究,那就把我也抓进去吧。”

他刚说完,一位制衣厂老板也站起来说:“我也有份。”

其他制衣厂老板也都纷纷站起来,表示自己有份。

主持的副区长冲大家摆摆手大声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领导们今天就是来调查真相的,不是来抓人的,下面大家发言还是一个一个说。”

一位两杠两星的警官接着厉声问:“郑老板,你说帖子是你发的,你发帖是何用心?”

郑忠平静地说:“我见过一位警官,试图将事件经过向他汇报,但他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我也请了律师,希望律师能和警方交涉,但律师给我的回复是警方认为这是一起聚众斗殴的恶性事件,已经立案侦查了,如果要想把被抓的四人捞出来,要么征求陆老板和解双方共同向警方说明情况,要么上法院提起诉讼。我做了各种退让,甚至答应离开广州,陆老板才肯去向警方说明情况;结果是王贵师傅和制衣厂王老板又被拘押了,陆老板还告诉我绝无可能把我的同事捞出来。”

“警官,我把各种方法都尝试过了,但找不到能在事件定性前可以让我说理的渠道。但我相信真相会说话,我也坚信自己身处法治国家。于是,我就发了这个帖子。我没有什么用心,因为我的四位同事向来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无端背上案底,我就在帖子里将事件的真相写了出来,我唯一的用心就是希望真相能说话。”

两杠两星接着问:“那帖子上面关于警方的评论跟你有关吗?”

郑忠直视着对方说:“帖子内容是我写的,也是我发布的,我对帖子正文中的每一句话负责。但所有评论都是网友发表的,关于警方的那些评论,我仔细看过是由一位网友的评论引起的,如果需要知道此人,可以通过追踪IP地方的方法查到。”

两杠两星继续问:“那条评论给警方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你为什么不做处理呢?”

郑忠平静地说:“这条评论是在昨天晚上8:50发的,我今天上午7点半之后才看到,这时已经有十几万条因这条评论引发的议论。我没有删除这条评论的原因有二:一是这时我再删除,会引发网友各种无端的猜忌,给某些用心不良者发布更多谣言的机会;二是这条评论写的时间、地点、事件细节非常详细,而且矛头直指警方,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我也希望找到此人,看看他究竟是何用心。假如我删除了这条评论,那追踪发布者的唯一线索就没了。”

两杠两星一边做着笔记,一边点点头。

主持的副区长见几位警官不再发问,便看看大家说:“下面,还有哪位有要说的吗?”

张呈儒缓缓站起身来说:“各位领导,我想说几句,我是事发双方的调停者之一,我叫张呈儒。我有三点要说:第一、刚才郑忠所讲与陆老板的协调过程,我作为调停人在场,我可以作证他刚才所说没有虚假成分。”

“第二、我跟五羊合作时间不短,被抓的程义峰、甘仁翔、沈大壮和陶建国四人我都比较熟悉,他们四人中两位是明事理有作为的大学生,另两位是胆小老实的打工者出身,如果不是被逼自卫,我相信他们不会动手。”

“第三、郑忠五人是新塘牛仔产业发展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请求各位领导查明事件真相,并尽可能将他们留在新塘。他们去年夏天来到新塘,五位大学生顶着烈日、跑几十公里到沙河,肩扛手拉进货开始了解牛仔行业;他们从淘宝网店零售到阿里巴巴批发,短短一年时间,就做到每天销量超过5、6000条牛仔裤、多的时候甚至上万条的业绩。在座有不少老板,请问新塘能做到这样业绩的有几个?”

“他们虽然是在网上卖牛仔裤,却花费大量时间研究牛仔裤生产工艺,采用各种办法降低成本,节省下来的钱不是作为利润塞进自己腰包,而是用于提升产品性价比上,愣是将实体店售价将近200元的牛仔裤降到50来块钱。我女儿今天身上穿的牛仔裤就是他们产的,这条牛仔裤他们在网上售价只要49元,他们这种极致思维做产品代表着未来,这样有胆有识的人才不多吧?”

“让我佩服的是,他们自己生意做大了,首先想到的是利用自己单子大的机会,将新塘牛仔产业链上的优质供应商整合起来,形成合作联盟一致对外,以此提升新塘牛仔的竞争力,让大家共同受益。他们跟我和李总做过一次深入沟通,他们想让新塘牛仔像温州打火机那样独步天下。我来新塘20多年了,我说自己是新塘牛仔产业发展的见证者不为过吧?但这20多年来,有这样胸怀的牛仔产业人我还真没见过几个。”

“我在新塘做面料、胚布和纱线算有点份额,但我认为新塘没我张呈儒一点影响没有,但放走了这五位青年,那将是极大的损失!我的话说完了。”

新裕洗水厂李总紧接着站起身来说:“我完全赞同张总的说法,我也恳请警方尽快查明真相。”

张呈儒的一番话,引起在座所有老板的共鸣,他们都纷纷站起身来响应张呈儒。

面对张呈儒的仗义执言和众多老板为自己据理力争,郑忠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他站起身来向张呈儒和众多老板深鞠一躬,然后拼命昂头仰面,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他紧绷的身体犹如倔强抗争的雕塑一般。

看到他这般悲怆的模样,巧儿、杨露和一众女生都被他的情绪所深深感染,个个都不禁泪流满面,会议室里顿时抽泣声一片。

主持的副区长等众人情绪稍平复后,向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说:“谢谢张总的发言,我给各位领导介绍一下,张总是市人大代表也是我们区的政协委员。各位领导,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他逐一扫视各位领导一遍,见没人想问,便说:“那就请市政法委执法监督处祝处长给大家讲几句吧。”

一位戴一枚四角星花肩章的警官起身说:“非常感谢各位老板和各位工友,大家的发言对查明727事件真相有很大帮助。大家反映的情况,我们都做了记录,下午我们还会听取少城布行一方的反映。这起事件,市委市领导都很重视,请大家相信警方一定会查明真相,给当事人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我个人在这里可以表个态,我这次新塘之行会一查到底,绝不放过一个害群之马,更不能让遵纪守法的有志之士蒙冤。”

他的这番讲话,让几位警官听了顿时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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