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城北面连接枯牢山大峡谷,与苍蓝帝国隔谷相望,因此秦家也有驻守东元周国边境的义务。在大秦城边境驻有十万士兵,为秦家直接管辖。秦武取得兵符后,十万大军临危受命,力战蝙蝠怪人,将大秦城局势逐渐压下。经统计,此次突变至少造成了近万人伤亡,数万人受难。虽然天缺已被结界暂时封印,但依旧有许多漏网之鱼不知逃往了何处。
天缺被破坏一事,立刻在整个东元周国传的沸沸扬扬。远在皇城的秦承得知后,连夜赶回了大秦城。
三日后……
如今的大秦城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大街上到处凌乱不堪,时而能听见有人失声嚎哭。偶尔能看见的人也都无精打采,好像还未从三天前的“噩梦”中缓过神来。
秦府主厅内,家主秦承独自喝着清茶,偶尔发出“啧啧”声,在空旷的大厅不停回荡。
秦零双膝跪地,低着头不敢说话。秦承回府已有一个多时辰,却一句话未曾说过,就这么坐着,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强者气势,却让秦零喘不过气来。
在秦承身边,还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她便是秦零的母亲,蓝妙仪。
蓝妙仪满脸心疼的看着秦零,见秦承还没有让儿子起来的意思,她忍不住开口说道:“夫君,依我看,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零儿,他也是为了救小依呀,你应该也不想看到小依出事吧?”
说起秦依依,秦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怜爱,但很快便跟着燃起一丝怒火,看向不敢抬头的秦零,语气低沉的说道:“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我本以为你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不再是以前做事不计后果的毛头小子了,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你,你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秦零剑眉一蹙。
蓝妙仪心疼秦零,不忍秦零一直跪着,便将他拉了起来,嘴里嘀嘀咕咕道:“这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还不清楚呢,指不定跟零儿没关系呢?”
“还不清楚?到现在秦家的逐日弓还躺在玄灵山顶呢!你能包庇他,你觉得屠逊王会错过这次对付秦家的机会?零儿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你平日里对他太过于宠溺!”秦承的一声厉喝,将蓝妙仪的话堵了回去。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零突然开口,他抬起头,态度十分坚定的说:“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关其他人的事,父亲大人还是放了秦武叔叔他们吧,要罚就罚我一人便是!”
“你还有胆子替别人求情?犯了这么大的错,你以为责罚一下就没事了吗?帝君已经派人彻查此事,接手此事的人正是屠逊王,他与我秦家本就是世仇,到时不仅是你小命不保,就连秦家都得跟着遭殃!”秦承气得脑袋发晕,只得坐到一旁不再看秦零。
秦零并没有因为父亲的话而感到害怕,似乎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事到如今,你赶紧离开东元周国吧,去苍蓝帝国,你娘是苍蓝帝国圣后的妹妹,如今也只有去那能保你小命了,我秦家着实是没有能力保你这尊大佛。”秦承大手一挥,恨不得现在就将秦零给赶出门。
秦零面色平静,似是早就已经习惯了父亲这般态度,从小到大他就没感受到过什么父爱,父亲眼里只有面子,名声,以及秦家的地位。
秦零深吸一口气,突然间如释重负,语气极为平淡的说道:“父亲这么着急将我赶出去,恐怕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秦家的人吧?或者准确的说,我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
秦承和蓝妙仪闻言惊愕万分,根本想不到秦零会说出这样的话。
蓝妙仪从惊愕中回过神,轻拍着秦零的后背慰声道:“傻孩子,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是娘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出来的,你不是秦家人谁是秦家人?”
秦零目光越过蓝妙仪,投向秦承,灼热的目光,让秦承无法闪躲。
秦承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从得知秦零拿走了逐日弓开始,秦承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幕,因为他的“亲儿子”秦零,根本就用不了逐日弓,这件事放在哪都说不通。
“娘,我根本就用不了逐日弓,但是秦浩却可以,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秦零眼睛憋得通红,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好几天,他很想弄清楚,但更加不敢去弄清楚。
蓝妙仪张了张嘴,只得将不解的目光投向秦承。
秦承靠在椅背上不说话,蓝妙仪便主动上前,拉着他质问道:“零儿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承见事情兜不住了,只好推开了蓝妙仪的手,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十九年了,也差不多了吧。没错,零儿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在蓝妙仪耳边炸响,蓝妙仪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承。
秦零紧握拳头,指甲刺破手心,但他感觉到的却不是痛,而是麻木。得到了自己最不想听见的答案,秦零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至少他能够选择和秦家断绝关系,以保秦家不受牵连。
大厅中安静了许久,屋外大风刮得门匾“哐当哐当”作响,显得厅内更加的诡异。直到蓝妙仪鼻尖传来抽泣声才打破了平静。
“我们的孩子是秦浩。”
许久,秦承口中又迸出一句话,蓝妙仪满是不信的摇头,“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应该是因为爷爷吧?十九年前,爷爷带回来一个小孩,我想应该就是我吧?”秦零率先开口,觉得既可笑又悲哀。
“你怎么知道?”
这回轮到秦承惊讶了,这个秘密在他心中埋藏了十九年,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都未曾透露过半个字,然而最不可能知道的秦零却知道。
秦零自嘲一笑,道:“六岁的时候,我无意间听见了你和爷爷的谈话,那时候不懂事,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现在才明白过来,那个悲催的小孩,居然就是我。”
秦零说着又将愤恨的目光投向秦承,眼神灼热而凶狠,似乎是在看待仇人一般。
秦承被秦零看得全身不自在,怒斥道:“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为了你,我秦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我当然知道!”秦零突然一声怒喝,打断了秦承的话,他紧接着又吼道:“患有怪病的人应该是我!而你们却强行将我体内那股古怪的黑气,转移到了依依体内,依依那时才一岁,你们怎么下得了这个手?你们还是人吗?”
“放肆!”秦承愤然起身,一巴掌打在秦零脸上,将秦零打得一个踉跄。
蓝妙仪赶忙扶住秦零,哪怕知道秦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她的眼中依旧布满了心疼。
蓝妙仪也是心情复杂,很显然,秦依依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你这个逆子,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
说起这件事,秦承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秦零,语气颤抖的说道:“当年老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把你这个怪物给带了回来,可怜我的浩儿刚出生,就被寄送了出去。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谁知道你的体内居然布满了煞气,根本活不了几年。”
“老爷子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糊涂,铁了心要救你,并与我承诺,只要用依依精纯的血脉为你洗髓,分担一部分煞气,他就有时间找到医治之法。”
“可结果呢?不仅小依依染上了这种怪病,就连外出寻找医治之法的老爷子也是一去不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零儿,难怪你一直以来都在拼命寻找救治小依的办法,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蓝妙仪说。
“娘,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我宁愿患病的那个人是我!你们这样做,对妹妹太不公平了!”
秦零几乎是吼出来的,为了不让外人听见,蓝妙仪拉住秦零的手,心如刀割的说道:“娘也不想这么做啊,你知道娘的心有多痛吗?可娘谁也不想失去,娘想要的是你们全部都好好的。”
这确实是蓝妙仪想要的,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拼了命去救的那个人,居然不是她的孩子,这让她更加不敢去回想那段过往。
“老爷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好多的士兵,见人就抓,我听说好像是屠逊王带来的人!”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了下人的通报。
秦承浓眉一皱,复杂的情绪立刻收起,凌厉的目光投向秦零,十分果断的说:“想要活命,就赶紧离开东元周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我不会走的。”
谁知道秦零更果断的拒绝了秦承。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是我造成的,我要是跑了,你们根本交不了差。我会自愿退出秦家族谱,不会牵连到秦家任何一人。”
秦承闻言一把扯住秦零的衣领,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给我听好了,秦家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为的不是今天你这么个死法!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小依的病还没康复,你忍心这么一死了之?如果不想,那就给我好好活着!”
秦承说罢猛地一推,将秦零推得接连后退,然后对着门外的侍卫说道:“立刻送少爷去苍蓝帝国,越快越好!”
秦零看着大步离开的秦承,他的目光变得复杂。他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的确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掉。
秦承刚来到大院,便被几十名身着盔甲的士兵团团包围。
“给我拿下!”
一声厉喝传来,只见人群之后,一名胡子拉碴的壮硕男子,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
“屠逊王大驾光临,秦某虽然有失远迎,但屠逊王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吧?”秦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说。
屠逊王冷哼一声,“秦承,你跟本王装什么糊涂?经查明,天缺是由逐日弓击破,而动用逐日弓之人,正是你的儿子,秦零。别废话了,快把秦零交出来吧,当然,你们所有人都得跟本王回去接受审问,本王现在严重怀疑,你秦家是想趁乱谋反!”
秦承故作疑惑,摇头说道:“屠逊王恐怕弄错了吧,逐日弓早在一个月前就已不慎被盗,至今未曾寻回。大秦城的遭遇,我作为大秦城的主人,自然是深表遗憾,但若是有人想要借此污蔑我秦家,我秦承断然不会承认。”
秦零并没有着急离开,他一直远远躲在庭后偷偷观看。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屠逊王身后的人影上,当看清那人面容后,秦零的瞳孔骤然一缩。那人,竟然是何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