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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田雨还没到家门口,就被钱元宝叫住了。

“田雨,”咧嘴一笑,拨弄着裤子的破洞,“又坏了。”

田雨无语,白了他一眼:“回家和你么么说去,我才不管。”

钱元宝那是多没脸没皮的一个娃,立马粘上去:“我给田风逮了一条小鱼,你可以炖了给他吃。”说着将鱼提起来,是一尾小鲫鱼。

田雨知道他们小子经常无视家长的警告,下水摸鱼,只是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和你说了,那水深…”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不耐烦般的打断对方,便推着田雨进了家门,“快点吧,一会儿该回家了,么么看到我衣服坏了,又免不了一顿打的。”

田雨无奈,将田风放在炕上,便转身去找针线。回过头来,见钱元宝还在逗田风,便伸手想拽下他的裤子,倒是唬了钱元宝一跳,赶紧抓住自己的裤子。

“你,你,你做什么?!”那语气,好像田雨要轻薄他似的。

“我做什么?我给你缝裤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缝补的技术,上次给你补上衣的时候,不是扎到你了么?这次你脱下来,我给你补。”田雨奇怪他的大惊小怪。

“你...”憋了憋,一副豁出去的神情,“你就这么缝吧。快点儿。”

田雨皱眉,不知道这熊孩子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但又担心自己扎到他,还要准备劝说,就看他已经把破洞的裤子揪起来了。耸耸肩,既然你不怕被扎,那他也无所谓了。

“啊、、、扎到我了、、、啊、、、疼、、、哎哎,那是我的肉、、、啊、、、”

“闭嘴!你别乱动、、、你再乱叫唤,就回家让你么么打你一顿,然后给你缝补去、、、闭嘴!”

就在两人你喊痛我威胁的言语中,终于把裤子缝成了一个难看的小疙瘩,但也算缝补好了。

捂着“受伤”的腿,七岁的半大小子,硬是眼泪汪汪了。摸摸泪花,钱元宝逗了逗田风,嘟囔道:“就这手艺,这泼夫样,以后不知谁那么倒霉会娶你。”

田雨正把针线收起来,隐隐约约的听到似乎钱元宝在说自己坏话,无意与他计较,便告诉自己,不和小孩儿一般见识。

“行了,天儿过来了,看着是要下雨了,你早点回吧。”看向钱元宝时,对方不知道为什么脸有些红,只嗯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田雨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这孩子又抽什么风,抱起田风来,哄着他,看向外面,这天似乎要下大雨了,想着就去把刚才放在盆里的小鲫鱼拿到厨房里,开始倒弄起来。

傍晚时分果然开始下雨了,眼见着越下越大,爹么出门是没有带雨伞的,担心淋到他们,戴上草帽,拿上家里仅有的两把雨伞,又把田风托付给邻家,就向村口走去,想着哪怕在村口等着也行,这样两个弟弟也少受些风雨之苦。

“这雨真大。”钱大树将草帽蓑衣脱下来,任由夫郎给他整理。

“赶紧坐下吧,已经做好饭了。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你个泼猴子,去洗手。”回答了夫君的话顺便赶着自家孩子去洗手,钟灵转身开始摆放碗具。

“刚回来的时候,我看到田家小哥儿正在往外走。”钱大树一边吃着饭一边和钟灵说着。

钱元宝心里一咯噔,这么大雨,那小哥儿出去做什么?

钟灵诧异:“这么大雨他去哪里了?”

“听着刘夫郎劝他的语气,好像是这小哥儿要去村口接他爹么。”

“唉,这田雨是个孝顺的,那田夫郎两人动辄打骂田雨,那孩子还无怨无悔的伺候着两人,照顾着弟弟们,”叹了口气,“也不知以后谁家能娶到这么能干的小哥儿。”

“呵,生下来的娃子,就该孝顺爹么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这村里都熟知田家爹么的德行,恐怕也没几个人想攀上这样的亲家。”

钱元宝虽然对自己父亲说的言论不赞同,但也不敢反驳,只是心里偷偷的冲父亲哼了一声。不过,他也是为田雨的以后发愁,毕竟他也听么么说过,田么么要十两银子的聘礼才会嫁了田雨,他不知道十两银子有多少,但是想想一纹钱就能买两个馒头,十文钱才等于一铜,和一银还差的远,那岂不是要很多很多的馒头、、、银子才可以娶到那个小孩儿?想着又狠咬了几口馒头,本来今天下午,他还想着如果没人娶他,他便屈尊的娶了他呢。半大的小子认真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认真读书上学,毕竟连田雨也曾说过,只有学得学识,才能做大官挣大钱,那样想要什么都会有的。决定了,那就努力学习,等以后挣了钱,就…娶了他去。

“你慢点吃,活活一个饿死鬼投胎似的。”见儿子狼吞虎咽的,钟灵一个巴掌拍在他背上。

钱元宝咳了一声,脸上的红晕慢慢消退。

远远看到一辆马车似乎向这边驶来,拽拽被雨水打湿的裤子,田雨退到路边,却不想那马车脚程也快,转眼便到了田雨跟前,停了下来。

“大哥哥,”车窗打开,是三弟田绣,“你在这边做什么?”

田雨被冻的有些颤抖,抖了抖唇刚想说话,就听到车里田铁柱发话:“这么大雨,快些回去,一天天就知道玩。小弟呢?定是又放在了家里。”说着就对赶车人说了一句快回家,便一家子在车上坐着回去了。

田雨胳膊上夹紧了两把伞,叹了口气,也慢慢往回走。因为这时天已黑,道路也已泥泞不堪,田雨身量又小,纵然再如何小心走路,却也是摔了好几跤,身上的衣服不仅全湿了,衣摆上更是星星点点的泥土。

因着昨天淋雨,田雨早起便有些头昏,只是强忍着起来,又怕传染给弟弟们,只好一大早就端着脏衣服去河边洗衣服,这样既不用接触家里人,也省的大早上的又会被无端打骂。

早起已经有很多人在河边洗衣服了,众人说说笑笑的,清凉的河风吹来倒也让田雨清醒了不少。端着洗好的衣服回去时,在路上碰到了要上学的钱元宝。

“田雨,你怎么了?脸怎么有些红?”钱元宝摸了摸田雨的额头,皱眉:“你莫不是着了风寒吧?”

田雨自己摸摸额头,他这时候其实头不昏了,可能只是有些发烧的症状而已,便咧嘴笑:“可能昨天有些冻着了,如今好些了。”

钱元宝捉着自己书包带子,嘟嘟嘴:“那还大早上的出来洗衣服,该好好休息顺便去吃点药去。”

“好啦,我知道了。”被人关心的感觉让田雨觉得温暖,笑道,“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钱元宝想起每次迟到都被打手掌心,也不敢再耽搁,只好再次嘱咐:“你记得吃药哇。我下学回来找你玩去。”一边说着一边向学堂跑去。田雨笑着看到钱元宝的身影跑不见了才回转身来,向家走去。

“做什么去了?这一大早的不带着弟弟。”刚进家门迎面而来的是么么的怒骂和田风的哭声。

“因着有些风寒,怕传染给小弟,所以出去洗衣服了。”一边回答一边晾衣服。

何莲听了,把要递出去的田风又抱在自己怀里,只说了一句“那就去地里拔草去,省的在家传给我们”就抱着田风下厨去了。

田雨也不在意,晾完衣服,又收拾了屋子,独自在院子里吃完饭,对还在屋子里吃饭的家人打了声招呼,就拿着镰刀去地里了。他也想在家休息一天,只是这古代,一个风寒缺医少药的,小弟弟们免疫力又低,他是万万不敢冒险的,万一呆在家传染给弟弟们,他是万死不能赎罪的。自己的命不算什么的,好不容易有了家的温暖,他是不可能让自己有一点破坏这种温暖的行为的。所幸是昨天下了雨,今天的天气也不太热,田雨慢慢的拔草,小半天竟也拔了一席地了。擦擦汗,有些口渴,看日头也差不多中午了,正想回家,就见远远的田铁柱过来了。

“爹。”乖巧的喊了一声,接过田铁柱手中的干粮。

“听你么么说你着了风寒,既然这样就在地头吃了得了,一会儿在树荫下休息休息。”顿了顿,“这么些天了,才只做了这么点活,可得加快手脚了。”

田雨晦暗了眼眸,只低声嗯了,目送田铁柱远去。咬着有些硬的馒头,田雨使劲儿眨了眨眼,把眼中的水汽逼下去。虽然是在树荫底下休息的,但对于年仅七岁的田雨还是有些燥热了,田雨极力忍耐着酷热笼罩全身,记得在上一辈子的时候,很多时候为了挣钱,在工地上,都是直接找一个空地就能休息的,这样当工头喊人的时候,才能立马应答,如今这情形,相对比上辈子已经算是很好了。上辈子,那是多久远的事情呢,好像上辈子就那么浑浑噩噩的活过去了,记事时,他就已经跟在阿姨身后,在孤儿院开辟的田地里种菜除草,后来十四五岁,眼见着有同伴偷跑出去打工,他也就一起跟着出来打工了,为了仅有的一点工资,也是要抢破头才能得到。好不容易长到十八岁,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那些合理合法不随便克扣工资的工地了,自己好好的走在路上就被车撞了,再醒来已经是在么么的肚子里了。只是很可惜,没有报答孤儿院的叔叔阿姨们的恩情,而且缺少了自己一个劳动力,不知道孤儿院的孤儿们能不能有足够的生活保障。还有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自己突然离世,只希望他们悲伤一阵就好,不要悲伤太长时间,自然,也希望他们能记得自己,这样,自己也不枉白在那个世界活一场。思绪有些乱,田雨甚至无意识的睡着了,梦中梦到了许多上辈子的事情。等到醒来,不知觉竟出了一身汗,顶着一头汗,敲敲脑门,田雨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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