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脚下都开始剧烈的颤抖,一张张铁栗色的石牌拔地而起。虽说是石牌,却有着铁一般的质感和森森然的气息。上面赫然分布着和先前傀儡一般的红色符号。只是更大,更清晰。
他们明明没有眼睛,孤月轮却感觉每一块石牌都盯着他,孤月轮每每转头,这些石牌也跟着转头。
假如他们有头。
事实是:没有。
荒谬至极,也可怕至极。
候逍巍然不动。气场在无声中消失。
就在石牌升起的同时,石像似乎都失去了生机,全部垂下头,变回了没有生命的石像。
这就是石牌傀儡,石牌和傀儡,共同的生命,不同的存在。傀儡诞生的石牌,石牌铸造的傀儡。傀儡中有石牌,石牌中有傀儡。而他们没有生命,他们的一举一动完全是磁场的运动,没人能理解。
在电火石光之间。所有的石牌都已惊人的速度开始快速的移动,如同一台老旧的活塞机器在超负荷的运转。每个在石牌阵中的人,甚至是被困在岩石上的孙辰,都明显的感觉到一阵阵的飓风。以及一个个的红色符咒在叠印中,越来越亮。
一个红印似乎犹豫了一会,在一个位子微微飘了飘,定了下来。不再跟着大流旋转,发出的光芒也亮了许多。
接着是两个,三个。
众人将求助的眼光投向候逍。候逍依旧一动不动。面色愈转苍白。
孤月轮手中的银月镰开始不住的颤抖。仿佛已经受不了磁场中磁场越来越大的威压。可这个威压似乎只是针对石牌阵内。石牌阵外连一丝风没用,任然是一派夜晚的和祥。
四个,五个。
镇内开始剧烈的抖动,一些物体已经脱离了地心引力,开始在阵内飞动。
六,七
天宇之间一片灰黄,可见度低到了极点,一颗颗百年大树被连根拔起,大块大块的岩石也被磁场吸引而起。在偌大的风暴里,候逍如同定海神针一般,丝毫不动。可孤月轮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即便是有戴娜拉着。孤月轮依旧无法逃脱被卷起的命运。在空中左右不得存身。还时不时撞上一些大大小小不是什么的东西。
第八个印记亮起。戴娜和孤月轮都以为会有更大的风暴来临,一条条绢带蜿蜒而出,再一次围成一朵更大的莲花。
就在第八个印记亮起时,所有事物都以很奇怪的趋势停了一下。压迫和牵引并没有增加,甚至连先前的都消失了。孤月轮四下望了望,石牌依旧神鬼莫测的运动着,毫无减弱的意思。可阵内原先四下飞舞的岩石断树都停止了运动,以一种扭曲的宁静硬生生悬浮在了半空中。包括孤月轮自己,都硬生生的浮在半空中,身体居然没有一点要往下掉和被托住的感觉,仿佛本来就待在这。从来没离开过。
孤月轮试着转了转脖子,竟然有一种深陷泥潭的感觉,平时若有若无的空气在此时竟变得有异常黏稠。连动一动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戴娜竭尽全力催动幻纱,也只能勉强的一寸一寸往回拉。
谁也不知道第九个印记亮起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候逍巍然不动,甚至连一丝气息都没有了,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色。连是生是死都很难说清楚。没有候逍的帮助,两人也毫无办法,只能站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静待第九个印记。
而石牌阵好像是在逗他们玩似的,第九个印记迟迟不亮起。只是在一个位置上久久的徘徊,然后一闪而过。
“妈,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良久,孤月轮突然开口“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经孤月轮这样一提,戴娜细细的听了片刻。原本隆隆作响的石阵,现在却没有了一丝声音,空气中平添了一丝宁静,就连一些平常的虫鸣鸟吟声也荡然无存。
就在二人疑惑的时候,天上毫无征兆的飘下了几片雪花。穹宇间骤然弥漫起一股寒气。奇了怪了,虽然说现在已经入秋了,山里温度低,也不至于飘雪花吧?
一片雪花飘飘悠悠,孤月轮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麻木的感觉瞬间传遍大半个身体,吓得她连忙丢掉:“妈呀,怎么这么冷!”
“咔——咔——咔——”就在这个档口,孤月轮惊奇的看到,原本已神鬼莫测之势在天宇间肆虐的石镇,也在此时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几何级减缓,原先巨大的压迫力也随之温度的迅速降低逐渐消失。孤月轮惊奇的看到,一丝白霜慢慢的爬上了一块石牌,不疾不徐。如同一条小蛇在石牌上且徐且行,直到游至中心,也就是那个朱色符号的所在地。
在无声中,朱色符号慢慢的消退,白霜却以惊人的速度扩张着,从一块石牌,到另一块石牌。就半盏茶的功夫,千里冰封。
如果从天上俯瞰,孤月轮将会惊奇的发现,以他们所在之处为中心五里,除了冰,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而那八个印记,也在石牌被冰冻,停止的同时无声的湮灭了。
“侯老?”孤月轮扭头望了望候逍。候逍依旧不动。
“冰属性,不对啊,我记得候叔没有冰属性的能力的啊?”戴娜一脸迷茫“而且候叔现在身上一点气息都没有,不像是出过招了啊?”
还没等二人想出什么结果,眼前漫无目的飘飞的雪花突然凝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从无形中走出了一个银发闪烁的老者,生披一件长衫,带着单边金丝眼镜,双手间还残留几片雪花。此人,正是候温。
孤月轮刚要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突然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凤鸣。还没有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周遭瞬间都被白色覆盖,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竟让人产生了一种自己不存在的朦胧感。
从凤鸣响起到白光消失,也不过就区区3秒钟,却给了孤月轮及其漫长的感受。
等到孤月轮彻底回过神来,石牌不见了,雪花不见了。就连候温都被弹到10米开外才定住身形。候逍竟无视日磁的压迫,凌空而立,落天剑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手中。眼神中多了一份见到老朋友的亲切。“老温,别来无恙啊?”
孤月轮诧异的眼光望向候温,候温双脚踏冰而行,上去就给候逍来了一拳:“好啊,你个候逍,上来就给我来这么一下,没看见我已经控住镇了吗?啊?你是要报以前的仇吗?”
“别提了,还想再来一次吗?”说到这里两人同时仰天大笑。
“老温啊,你一向足不出户。此行你有何贵干啊?”候逍收起剑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送我们宗主的孙女上学”候温撇了撇后面的孤月轮“诺,和你一样。”
“呦,稀奇了,北塞这么远,那边分院又不是没有,跑这么大老远来干嘛啊,大管家?”
“好了好了”候温连忙岔开话题“时间也不早了,先把墙上那小子搞下来吧。”
营地——
“老温啊,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也没必要遮遮盖盖了吧?”
“实不相瞒”面对突然走入帐中的候逍,候温脸色突然变凝重,耳语道“我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候温深深的顿了一顿“‘那个’,来了。”
“连北塞都被波及了”候逍脸色也趋于凝重“我这里还有黑龙那里情况也不妙。难道真的又要重演了?”
“就算豁出命来也绝不允许!”候温眼中平添一丝凶气。
候逍的一声叹息映在了最后一丝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