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万历初年,京师。
“哐”随着一声大门被撞开的声音,紧接着人马喧杂声,叫骂声,纷纷涌入了一所府邸之中。一名身着锦衣的宦官手持圣旨,在众军的簇拥下来到中庭。他以阴冷的目光扫视了阖府上下噤若寒蝉的人群,用极其刺耳的尖声叫道:
“陆询陆大人可在,皇上有旨,请速来听旨吧!”
话音刚落,周围簇拥的人群中闪出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表情凝重,双手向面前的黄衣宦官作揖道:“原来是司礼监王公公,下官有失远迎,恳请赎罪。”
“别介,陆大人,咱家此次来不是来做客的,皇上有旨,陆询听旨”
“臣,陆询恭迎圣谕”
“奉旨,查督查院副左都御史陆询:贪赃枉法,任意妄为,任人唯亲,肆意诽谤新政,坏朝廷纲纪。着令革去陆询督查院副左都御史之职,交三法司严办。令着锦衣卫指挥使魏峰对陆府进行抄没,陆府家眷无论男女老幼,皆没入官奴。永不叙用,钦此!”
随着又一声尖锐的声音落幕,站在正堂庭前的王公公缓缓合上了手中的圣旨,再次用其极刺耳的声音向下跪的中年男子道:“陆大人,咱家已经宣旨完毕了,请陆大人跟我们走一趟把!另外,皇上有旨陆府所有家眷皆没入官奴,请大人体谅!”
“王公公,这是何意,陆某一生忠于社稷,忠于皇上,怎会如此,定是有人诬告与我,不错,我是对张阁老的新政略有微词,但陆某绝不会做出如此劣行,望公公禀告皇上,恳请明察。”中年人听罢圣旨宣读的内容后,一边着急辩解,一边猛烈的磕头道。
“陆大人,有罪没罪,天知地知,皇上知,张阁老知。所以,咱家还是奉劝陆大人束手就缚,莫要伤了多年的同僚之情。”王公公冷声道。
言毕,冲后面做了一个手势,阴声道:“魏指挥使,办差把!”只见身后闪出一人,腰挂绣春刀,身着飞鱼服。目光如炬,身形魁梧。冲匍匐在地的陆询拱拱手道:“陆大人,在下奉旨行事,得罪了!”
来人正是当朝锦衣卫指挥使魏峰,勇武过人,且为人正直,深得皇帝重用,魏峰早年从军出身,靠战场中的奋勇杀敌而积攒的军功一步步做到了游击将军,后被前任锦衣卫指挥使朱七爷看中,收为义子继而当上了锦衣卫,因为人正直,办案无私,在下层锦衣卫中深得新人。新皇登基后,经朱七爷举荐承袭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一直深受皇帝的器重。
“等等,魏大人。”陆询从地上起身,顾不得拍落身上的泥土,冲魏峰道:“魏大人,您相信我是冤枉的吧,我遭人陷害方落下如此境遇,魏大人,我全家三十余口,恳请大人为我伸冤,不然,我陆询死不瞑目!”
魏峰怔了一下,回头望了望王公公,此时的王公公正闲散如此的看着眼前这出戏,见魏峰望向自己,轻咳了一声,然后阴阳怪气的冲陆蜂道:“魏将军,咱家刚才的宣旨,你也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难道皇上的旨意,你也敢不从么。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此言一出,魏峰无奈的摇摇头,冲陆询道:“陆大人,在下是奉旨行事,至于其中任何缘由,请大人找皇上解释。”然后,魏峰冲着身后一挥拳。大批锦衣卫鱼贯而入,纷纷拔出刀来将陆家人围在中间。
“爹爹”一个稚嫩孩童的声音冲了出来,一头扑在了陆询的怀中,用惊恐的声音抬头向陆询问道:“爹爹,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啊!”
来的孩童正是陆询幼子陆乘轩,年方十岁。刚刚正在后堂读书,听到刚刚嘈杂的声音后便追了出来看到眼前一幕,年幼的他尚不知尚不知发生了何事,所以不顾仆妇的劝阻,冲了出来躲入陆询怀中。
“轩儿,你来此作甚,快回去!”陆询喝到:“来人,快把少爷带回去!”
一名仆妇上来拉着陆乘轩想要回后堂,陆乘轩品名挣扎,一遍哭闹一遍道:“我不要,我不要离开爹爹,放开我。”
“轩儿听话,快回去!”一直在陆询旁边的夫人林惠娘也随即喝到,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自然心中不舍,但是眼前形式,实在也不容得半分犹豫。
“等等!”正在嘈杂之际,一直没有开口的王公公喝道:“皇上的旨意是,陆家人无论男女老幼,皆没入官奴,怎可放走一个,来啦,将陆府所有人等,尽皆拿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尤其是旁边的陆询夫妇。因为陆承轩是他们夫妻唯一的子嗣,自然是绝对不能被抓去。陆询慌忙跪下道:“王公公,请手下留情,我儿承轩年纪尚幼,什么都不知道,万望公公成全。”说罢猛地磕头,直撞得嘭嘭直响。
“唉,难啊,实话告诉你陆大人,咱家与你同僚多年,也不忍你落得如此下场,怎奈皇命难违,咱家也无能为力啊”王公公阴阳怪气的说道:“还等什么呢,动手!”
此令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开始纷纷围拢过来。
“且慢!”陆询大吼一声,站起身来说道:“想不到我陆询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连我陆家上下都无法保全!”说完转过身来面色凄凉的冲妻子林惠娘道:“夫人,你我夫妻多年,想不到竟是今日之局面,我对不起你啊。”深深向林惠娘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迅速转身抽出旁边一名锦衣卫的随身佩刀直接吻颈自缢而亡。
这一举动惊呆了所有人,包括王公公,这一瞬间来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正在不知所措之际。一声痛苦的喊叫传入众人耳中:“爹爹!”
陆承轩挣脱出林惠娘的怀抱,一头扑在陆询的身上,一边使劲摇晃着父亲的身体,一边大声的呼喊,声音撕心裂肺。
也不知哭了多久,林惠娘轻轻俯身将儿子陆承轩扶起,替他轻轻擦干脸颊的泪水,柔声道:“轩儿乖,你爹爹走了,你要坚强的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报仇!
“我不要报仇,我要爹。娘,你让爹爹回来好不好,我会好好听先生说话,好好读书,我也会像爹一样考中进士,光宗耀祖,求你了娘亲。”陆承轩痛哭。
“儿子,切记,做好你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永远不要为官,等你长大后,你就会明白为娘的良苦用心了”林惠娘也满脸泪水,不停的哄着儿子道。
“娘亲。呜呜“
过了一会,林惠娘缓缓起身,冲王公公轻轻行了一礼,轻声道:“王公公,今日公公是奉旨行事,我不怪你,但是我绝不相信我家老爷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所以,这其中定有冤情,所以请公公禀明皇上,还我老爷一个公道。”
“这。。。。。。”王公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惊到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还有,王公公,我的轩儿年龄尚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望公公念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能否放他一马,臣妇这里多谢了。”说罢又是一礼。
“咳咳,陆夫人,这。。。。。。”
没等王公公有任何反应,林惠娘猛的朝着中庭门廊的挺柱冲了过去,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一头撞在了庭柱上,登时碰壁而亡。
“娘亲”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