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嫦娥又问了郭小旺几个问题,这下刚才的事儿也清楚了。原来这屋子还真不是自个儿家,恰是刚才那个虎着脸的小鬼——杨瑞的家。而自己这具身子刚才晕倒,是因着想翻墙进杨家偷书,被杨家小子给发现了,结果一个猛子扎得急,摔那了。哪知,这一摔,芯儿就这么换了!
郭嫦娥心下郁闷,可老这么杵在人家门口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便想着先回自己家再说。
习惯性的见了小孩子就想抱的郭嫦娥,抱着小正太刚走了两步就后悔了,且不说自个儿压根儿就不认识路,眼下怀里这小正太可真不是一般的真沉哪!
郭嫦娥无奈,只得打商量道:“小旺啊,你看像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跑跑长得快啊!要不,小旺自己走行不?”
郭小旺本来也被大姐抱得心惊胆颤,正担心会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大姐还没起身走呢,自个儿就被甩了出去,听到大姐这么一说,忙应道:“大姐,我自己走,我自己走也很快!”说着从郭嫦娥身上哧溜滑下来了,跟个小泥鳅似的,利索!
郭嫦娥一看小正太跑得这么溜,心道,不是姐姐我不尽责不抱你,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哈!(得,这姑娘还挺会自我安慰!)
郭家村地处马家庄和永城县交界处,隶属永城县。村西头有一条通往永城县甚至汴城的官道,也算是个交通枢纽地,再加上这儿每五日还有一次大集,所以总的来说,郭家村还是挺大地,人口还是挺多地。而我们的女主郭嫦娥,啊不,现在应该叫郭小芽,郭小芽家就住在本村的村东头,也是本村的人员最不密集地儿。
这杨瑞家住的比较偏僻,位于郭家村最东头,一出门走个十几步就能看到村里唯一的一条小河——大沽河,而郭小芽家则在杨家后边胡同里,离着大沽河更近。出了胡同,郭小芽看天色还早,便叫住前面脚丫撒的正欢的小弟,建议道:“小旺,这会儿回家也没啥事,要不,我们去那河里玩会儿?”
郭小旺老早就想去河边玩耍了,可是爹娘不准、哥哥们去玩又从不带自己,这下子可好了,大姐竟然要带他下河玩!这可是大姐说的,那爹娘可不能再说他了,嘿嘿……听到郭小芽的建议后,郭小旺立马鸡啄米似地点头支持:“好啊好啊!我们去看看大沽河的老水怪出没出来!”
大沽河?郭小芽看着不远处七拐八拐的那条小河,心道:这小溪看着不大,名字倒是挺霸气,就是有点不搭啊!这就跟后世给月饼加包装似的,一个五块钱的月饼搭上一盒龙井茶再配上一个精美的木雕盒子一样一样的,摆明了就是搭起戏台卖螃蟹——货色不多架势不少嘛!
郭小旺回头一看大姐站那儿看着河出神儿人却不动弹,不禁有些担心:大姐该不会改主意不去了吧?赶紧地折回去拉着大姐的袖子紧张道:“大姐大姐,快到了,你可别停下啊,再不去水怪就要回家吃饭了!”
呃……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过话说回来,小孩子爱玩水的性格倒是古今不变啊!郭小芽记得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总找借口去那河边湖边,不为别的,单纯就是好玩。
郭小芽这会子想去河边主要是想洗个澡,从醒来时就感觉浑身脏兮兮的,这是以洁癖出名的她所不能忍受的,所以,虽然看出郭小旺的那点儿小心思,郭小芽还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这大沽河总共不到两米宽,哗啦啦的流水中,河沙鹅卵石清澈可见,欢快的小鱼儿游弋其中,这可不是现代那些被污染的不像样子的排污河所能比的。远近水流较缓而浅的地方有许多圆滑的大石头,有几个妇女正坐在上边边敲打洗衣服边家长里短的唠嗑。
郭小旺颠儿颠儿跑到那群妇女跟前左一个婶婶又一个嫂嫂甜甜地叫了一遍,顿时惹来妇女们的一阵夸奖。郭小芽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小弟后边挨个对着这群陌生的大妈瞎叫一通。一位大妈笑呵呵问道:“芽啊!带弟弟出来玩啊?你娘呢?”
郭小芽“嗯啊啊”模糊的应承,天知道她那未见面的娘在干嘛啊?
几位妇人只当小孩子只是想着玩耍没工夫应承,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她们七大姑八大姨的话题。郭小芽见没人再继续盘问,赶紧带着小弟离开八婆群,开始寻找僻静的地方准备自己的清洁工作。郭小旺看着自己大姐左瞅又看像是在找东西,不禁问:“大姐,你在找什么啊?”
郭小芽看着边上眼睛转得滴溜溜的郭小旺,心想,总不能跟这小家伙说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洗澡吧!记得小时候,像自己这具身子这么大的小孩儿正是不分男女统一裸光光的时候,可自己好歹有着二十二个年头的心理年龄在这儿呢,这可不是说转就能转过来啊!忽然,她看到前面一片芦苇荡密密麻麻,顿时有了主意,遂和颜悦色地忽悠小孩儿道:“小旺啊!姐姐找了个虾子极多的好地方,待会儿下河给你摸虾子,你到岸上给姐姐放风别让别人瞧见给抢了,行不?”
郭小旺一听摸虾子,立刻兴致勃勃,哀求道:“大姐,我和你一块吧?我也想摸虾子。”
“不行!”你下去摸虾子了谁给我放风啊?郭小芽正色道:“小旺啊!河里可是有老水怪的,你忘了?老水怪最喜欢吃小孩子的肉了!说是肉嫩,好吃。”说完,还捏捏小正太嫩嘟嘟的小胳膊,一是增加恐吓效果,二是顺便揩揩油。
“那我不下河了!”掂量了一下摸虾子和被老水妖吃肉孰轻孰重后,郭小旺终于不忍肉痛,犹犹豫豫道,“大姐你可要小心啊!别让老水怪咬着。”
听着小弟的安慰,郭小芽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愧疚,这小正太还真是关心这个大姐,自己这样骗他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打理好自己再说。郭小芽迅速脱下衣服,钻进水里赶紧清理身上的污垢。
不过话说回来,这具身体的本尊还真是个能坚持的,瞅瞅,这身上的灰都发亮了也不知道洗洗。使劲搓啊搓,正搓着起劲的郭小芽瞄见河滩上的自己刚脱下的衣服,啧啧,再瞅这衣服,从里面看是件掐牙白的小长袖褙子,打外面看就偏偏已经被埋汰成了灰色,下身由七凑八拼小布缝成的小长裙也皱皱巴巴的像块抹布。郭小芽实在是看不下去,洗完身上,便麻利地把衣服拖入水中,开始清洗起来……
再说这边郭小旺站在大姐规定的小土丘上左等右等,煞是无聊,可是摸虾子的大姐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啊?这时一只黑亮的大须儿蟋蟀从眼前的草丛跳了出来,郭小旺眼睛一亮,人便跟了过去。
郭小芽一边哼着歌一边搓衣服,正洗得起劲儿呢,却没注意几个刚下学的小书生正从边上经过。这几个小书生是邻边高家村的,本来高家村的书生上学下学是不经大沽河的,偏偏今天夫子布置了一篇以江河为题的诗文课业,几个半大小书生便打着这般旗号奔大沽河边戏耍来了。
要是几个小书生就这么过去也就什么事儿没了,偏偏啊!又是偏偏,古代孩子业余生活实在是太贫乏了,小书生们路过河边,听着河里郭小芽这稀奇古怪的唱法竟觉得分外有趣。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几个小书生本是打算悄悄地向前看一下便罢了来着,不巧的是,后边同学踩着前边同学的凉衫,前边同学一个趔趄,手一使劲,最前面的高士杰同学便被推进了河里,其他同学一见偷窥暴露了立马提着衣裙一溜烟儿的闪了,只剩下了还杵在水里不知所措的高士杰同学。
郭小芽本来就被“噗通”声儿吓了一大跳,等看清眼前的出现了个浑身湿漉漉的有些木讷的陌生男孩子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啊!郭小旺,姐我让你望风,现在倒好,这人都到眼前了也不见你吱一声,行啊!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再看面前的小男孩,郭小芽更是生气了!你个小破孩是傻了还是咋地?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啊?遂拉下脸恶狠狠道:“你哪儿来的?没看见有女孩子在洗澡么?还不快走?小心老娘戳瞎你的狗眼!”
高士杰还是一动不动,老天冤枉啊!不是俺不走,真是吓傻了啊!
郭小芽一看面前这男孩子还杵在那儿没挪窝,心下更是气愤了,瞄的,老娘我二十二年尚且守身如玉,丫的到了这山沟沟里,竟还有敢占我便宜的不成?郭小芽一生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拧了拧手里的衣服,胡乱穿上,蹭蹭奔着小男生冲了过来,而后,使出吃奶的劲儿,“啪”的给人脸上贴了个“锅贴”。
这一巴掌还是有效果的,且不说我们高士杰同学终于从呆滞中清醒了过来,单看我们女主郭小芽,看到嫩白小脸上自己完美的“五指”杰作那也是极为满意的,这种成就感一度导致了郭小芽在以后的岁月里,将此升成了古代生活中必不可缺的一项乐趣,并时不时地逮着个人便实践一下,成为近几年郭家村小孩们心中的一大噩梦。
郭小芽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男孩子脸由红到白再由白到红跟调色板似的,心里那个乐呵啊!“噗哧”一声没忍住,郭小芽由心里乐呵转为明面上大笑,越笑越起劲,却不知,这灿烂一笑,竟成了咱小高同学纯情的内心中一幅难以忘怀的美好画面,并为以后的朦胧初恋打下了基础。
洗完澡打完人的郭小芽爬上河岸便开始四下寻找那个为自己放风的小弟,这个小孩崽子,竟将她一个人扔在河里跑一边玩去了!哼,待会找着了人,非得好好收拾一番不可,让他好歹也知道一下姐的厉害,不然简直不知道这满山的花儿究竟为啥这样红!
河边上一整片宽阔的草地,长满了野花蒿草,四周还有成片的杨树柳树,啧啧,风景还真是好的没话说!一边找人一边欣赏四下景色的郭小芽被眼前的风景吸引地竟忘了生气。忽然,郭小芽发现前面的草丛里隐隐竟卧着个小东西。再走近一看,得!也不用找了,这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家原装小弟郭小旺。
初夏下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再加上时不时地一阵小风,让人感觉十分舒服,小正太郭小旺此时正枕着自己的小胳膊睡得分外香甜,胖嘟嘟的小嘴边上还挂着口水儿,郭小芽正太控泛滥,一看小弟这般模样,喜欢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想着生气啊!
在小弟旁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终于停歇下来的郭小芽不禁眯起眼睛思考起自己的事儿来:这一穿也不知啥时才能回去?不知道大家发现自己不在了没?爸妈知道了肯定很着急吧?哎,她还有三本图书馆借的书要到期了……迷迷糊糊地,累劲儿一反弹的郭小芽也跟着睡了过去。直到傍晚时分被边上的小弟叫醒,两人匆匆赶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