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山涉水两个月之久,郭冰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太原府。古时太原府在北方相当于南方的杭州,与京西安、东都洛阳并称“三都”,再加上后唐后晋皆发迹于此,遂也有“龙都”之称,在那个时候的疆土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城市的。
太原城下,萧成看到巍峨坚固的城墙便开始文绉绉地摇头晃脑抒发感慨道:“天王三京,北都其一”、“雄藩巨镇,非贤莫居”、“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惹得赵敏一阵星星眼,“萧大哥啊,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才!简直是随手拈来、出口成章啊!平日里还真是看错你了哎~”
萧成自动忽略后面那句不像是好话的句子,甩了甩长时间没打理而有些乱糟糟的长发,颇为沧桑道:“敏敏啊,还是你慧眼识枭雄啊,高山流水伯牙子期,说的便是此时的你我啊!众人都被我浮华的外表所迷惑,哪里懂过我那颗忧郁敏感的心呢?”
众人黑线——!
耶律淳真更是有些不高兴道:“师弟,貌似你进一个城池之前就要吟上这么一堆吧?有你说得那么沧桑么?”
郭冰也看不惯某人的洋洋自得样儿,浇冷水道:“可不是,念叨了一堆,没一句是自己写得,全是人家吃剩下的,有本事你自个儿作诗啊!”
萧成厚颜无耻:“不是我做的又怎样?这可全都是我背的,我要是不背你们会知道太原有这么多颇为悠远的史句?”
赵敏也支持道:“就是就是,要是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么多来的。”
耶律淳真脸色更加不好,撇下众人得儿得儿骑着马一个人先进城了,弄得一群人莫名其妙,只有郭冰跟偷了醒的猫似的,笑嘻嘻地坐在马车里给扣儿梳小辫玩。
一直以来,太原就以面食闻名。品种多,历史久,制作方法各异,浇头菜码考究。像是炒莜面、拉面、刀削面、拨面、揪片、猫耳朵、搓鱼儿、莜面烤佬、红面糊糊、剔尖等,这些都特色独具。除面食外,风味食品首推特色早点“太原头脑”(八珍汤),小吃如,“三倒手”硬面馍、拨鱼、刀削面、豆腐脑、砍三刀、孟封饼、面麻片、清和元“头脑”、“认一力”蒸饺、六味斋酱肉、百花稍梅、鸡蛋醪糟、荞面灌肠、羊杂割汤、过油肉、豌豆花糕、桂花元宵等,凡是到过太原之人,无不被这一流窜儿的小吃给吸引得挪不动脚。
果不然,一行人一进城便被沿路上炒莜面、拉面、刀削面小摊给吸引了。赵敏则老早就跳下马车,拉着郭忠辉坐进了一家羊杂割汤馆子里。其他人见状无奈,只好也停下马车,跟着进了店。
小二也是机灵的,见有客人来,立时一甩汗巾,笑脸将几位迎到了小店的正窗边,郭冰等人抬头便可以看到墙上的点菜食谱。没想到,还没等众人开口,赵敏这贪吃丫头便一点儿不把银子当回事儿地挨着样都点了一份,还美其名曰“只是为了个大家尝个鲜”,好像她多高尚似的。乐得小二眼睛眯得都成一条线儿了,弄得郭冰则很是郁闷,这丫头离家出走时带的那几十两银子早就在路上被她自个儿给败光了,现在是吃自己的用自己的,连她下馆子请客还得她来买单,却一点儿都不知道节俭为何物,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啊?
郭冰敲了敲桌子,不满道:“我说赵敏同学啊,这一路来你还记得花了姐姐我多少钱不?要不要我给你算一算啊?”
赵敏摆了摆手,“放心好了,我心里记着呢!回去一定还……”
“记得回去还就好,还有利息,我也不要你按着什么高利贷还了,那样显得我忒不地道。”而后郭冰又伸出两根手指摆了摆道:“双倍就行。”
赵敏满不在乎,边哧溜羊肉汤边不客气道:“记账记账,回去的时候一块跟我大哥要去!”
郭冰黑线,我跟你大哥要?丫的他不跟我算拐你离家出走的账就不错了,我还敢去问他要银子?!想到这里,郭冰顿时觉得赵敏这边的欠债似乎已经算是泡汤了,遂又将目光转上正吃得热火朝天的萧成跟耶律淳真。萧成立时感到一股幽怨之气传来,立马起身倒茶道:“哎呀,冰儿你先喝杯水歇歇脚儿,钱我是一定会还地,不但还,还要十倍的还,哥哥我心里都记得倍儿清楚呢,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就中。我要是不还我师兄也一定会还,我师兄不还,他儿子我小师侄也一定会还的。你放一百个心就好……”
该说的都被这厮给一次性说完了,郭冰被萧成堵得一时无话可说,只好又把目光投向一直理直气壮地吃白食的耶律淳真。耶律淳真此时正哧溜哧溜喝汤喝得兴奋呢,压根儿就不知道大家正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他的笑话,待到发现周围都没了动静,而郭冰正用一双不看善茬的眼光瞄着他上下扫射时,才停住匙子有些试探问道:“怎么,都吃饱了?”
郭冰一毛钱没讨回来正怨气十足呢,听耶律淳真这么一说,立刻不阴不阳道:“耶律同学,这都快到草原了,你这一路上可全都是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啊……”
耶律淳真听完这话,还犹不自知道:“嘿嘿,是让冰儿破费了不少。那啥,谢谢啊~”
“别,可千万别说谢啊,你这么一谢我还怎么好意思问你收钱啊!”
“钱?什么钱啊?呵呵,我这里没钱的。”耶律淳真挠了挠后脑勺,诚实道。
郭冰一听,怒火冲天,好啊你小子,一直给我装傻是吧?敢从姑奶奶这里抠钱那就是红果果地剜我的肉!我怎么能让你说剜就剜?……思及此,郭冰遂是一跃而起,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耶律淳真你给姐姐我听好了,姐姐我今儿就给你算算这账儿:从洛阳出发到现在你一共吃了我一百八十三顿饭,按一顿饭十钱银子算,一共是十八两三十钱。还有你在邢州庙会上用了我三两银子买了一堆干果跟一把扇子一个泥人;路经辽州府时又置了一双靴子一个斗篷,这是二两七钱……再加上现在这顿饭,按AA制,你又欠了我六十文大钱。加起来一共是——小辉,说,一共是多少钱?”
郭忠辉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脱口而出道:“一共七十五两六钱。”
郭冰欣慰地拍了拍郭忠辉,示意他坐下,转而怒目对向耶律淳真道:“说罢,这钱,什么时候还?”
听郭冰这么一提,耶律淳真才猛然醒悟:原来借钱,是要还的啊!
郭冰继续冷笑道:“还有,你那师弟也够呛能还我了,也一并记你这儿吧,他欠了我二百一十两加十八两饭钱是二百二十八两,所以加起来一共是三百零三两六钱。看在咱们是熟人的份上,那六钱我也不要了,就当以后给你孩子的奶粉钱了,现在就先按三百零三两两还就行。说罢,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众人……
耶律淳真无奈将目光转向萧成,希望这头脑极为聪明的师弟可以给自己说几句好话,哪儿知萧成早已是泥菩萨过江正自身难保呢!此时恨不得郭冰八辈子注意不到自己,见师兄目光飘来,立时摆出一副半天云里看厮杀——袖手旁观的模样,仿佛不认识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