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
流火漫天,如星石般坠落。
一个女子,身着一袭红衣,赤足踏过七情忘川谷。她满目荒凉的走进冥王殿。
“故长安,你又来我冥王殿作甚!”年轻的冥王半倚着身,瞥了眼殿下的女子。
故长安扬唇,目光寂寥,她望向高坐上俊美的男人,问候道:“冥王大人,百年不见,别来无恙。”
那高座上的男人闻言有些恼怒的模样,甩了甩长袍,起身。
他皱眉看着故长安,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本王千百年来,就没见过像你这样顽固的人。”
故长安莞尔:“冥王大人如今不是见到了吗?”
“你呀你......”冥王极其无奈的摇头,很是惋惜道:“你何苦为了一个人要折磨自己数百年。”
“做人呢,何必太执着。凡人总是要轮回的,你记得,她却未必记得。若我是你,今日便断了这前尘。”
“可惜冥王大人不是我,不知我心中的所求。何况这百年来,对我而言,从不是折磨。”故长安抬起头看向别处,她仿佛又想起那人面庞,就好像能看见她的笑,听见她的声音,自己总不由自主的表露出笑意。
故长安想,这可能就是她执着的意义吧。
纵是前方明知是痛苦,是悬崖,是万劫不复。可为了那一抹温暖,哪怕浑身是血也不愿意放弃。
她舍不得,不甘心忘记。她害怕,如若真的忘了,以后就再也遇不到她。
她想,要是没有那么温暖的她在身边,她大概会疯魔。所以为了让自己清醒着,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轻易落泪。因为她的姑娘一难过啊,就如同有人在挖她的心。
“冥王大人,你觉得这冥界最美,最好,最得您喜爱的是什么?”故长安望向冥王,眼中闪烁异彩。
“嗯?”冥王不解她为什么有此问,却还是傲娇的告诉她:“花啊,水啊,云啊。我这冥界的彼岸花,忘川河的河水,冥界苍穹漂游的流云,哪一样不是三界一绝。”
故长安道:“对我来说,没了她。花不是花,水也不是水,云也不再是云.....”
冥王疑惑的看着故长安,他发现这个女子眸光幽深,里面有一种他看不明白的情愫。
他想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又想了想自己堂堂一界帝王,竟然要问一凡人解惑。
难道他不要面子的吗?
思考了两息,他忍下了要问的念头。
他嘟囔道:“真搞不懂你们凡人。”
故长安见此,微微叹息。果然还是太年轻的冥王大人。她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到:“那还是希望大人不要太明白才好。”
“好吧”冥王挑眉,回头又坐下,整个人都窝在偌大的王座上,他撑着下巴,懒懒道:“看在你还算有趣的份上,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你再来,我给你的铁定是十碗孟婆汤。”
“好”故长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而后问道:“这次大人要我拿什么来换?”
“你的眼睛。”
说着,冥王闪身到她面前,长袖扬起的刹那,便看到一双眼珠在他掌心静静淌着血。故长安一声不吭,只是脸色惨白。
“你这双眼睛,本王先借用两百年,这是你与我交易的代价。”
“好。”故长安闭着空洞的眼,孱弱的身影踉跄的离开了这片阴冷之地。
随着她远去,背影消失在层层迷雾中。身后,冥王直视她渐行渐远的身躯,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红光。
高贵的冥王邪肆一笑,他对某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随手洗去那双眼珠的血迹,又一抬手挥袖间,没入自己的眼中。
他闭眼片刻后,再睁眼,眼中已是奇光异彩流转。
“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你三生三世不轮回。”低沉的呢喃悄悄的散去,无人听见。
凡界——
故长安穿过喧闹的人群,冥王告诉她。这一世,她仍旧荣华富贵,受尽万千宠爱。
她的名字叫苏未央,乃梁国第一郡主。
故长安等了十年,才一路从无忧谷前往梁国。如今的苏未央应当十七岁,正是这个时候去见她了。
来来往往的人潮里,故长安一袭青衣,秀发随意由一条青色的丝带束着。眼眸上以一条薄薄的白练所覆盖双眼。这并没有让她看起来狼狈,反倒似霜雪明月,自有一股凛冽逼人,不像人间来客。
“哒哒——”由远及近。
“驾——”红鬃烈马上,有一银装少年,眉目冷淡,策马而来。
众人受到惊吓,纷纷退散。只有故长安还孑然站在街道中,不少人看到这通身清冷的女子,有好心想救她的,在看着那马上飞驰而来的骏马时,都忍住了上前的念头,只留下一道道怜惜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故长安听见了那即将近在面前的马蹄声,在一晃神间竟忘记了躲避。终究是瞎了,不像从前身姿灵敏。
眼前,一股热息吹在脸上。故长安感觉腰一紧,被一只纤细而有力的手紧紧环抱。瞬间凌空而起,落在一温暖的怀抱中。
“小瞎子,你是在找死?”头顶响起一道恶劣至极的声音。
耳畔是风,鼻尖溢香。纵然这人刻意压低了声线。故长安还是从中听到一丝清润。
“我没有”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清清淡淡的声音让身后的人一愣。
“呵呵”那人轻笑出声,在故长安耳边低声浅语道:“小瞎子,你莫不是贪图本少爷的美色,故意撞上来的吧?”
说罢,那人还挑逗似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故长安的皮肤很白,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感。她的肌肤不像她人一样冰冷。而是温温热热的,又滑又软,有点让人爱不释手。
“没有”故长安仍旧语气淡淡,却伸手抓住了那人作乱的手。
故长安的手很软,大概因为是女子的缘故,女子肌肤本就娇嫩。没想到那人的手竟也出奇的柔软。
故长安一时有些怔忪,因为她摸到了那人尾指上有一颗红痣,她用手去触摸那人的脸庞,想要摸清她的样子。
然而那人却红了脸,还故作凶狠道:“小瞎子,你再胡乱摸,小心小爷把你的手打断。”
“苏未央......”故长安掩去脸上的风起云涌,扬起淡淡的笑意。
“我找你很久了。”
这下苏未央愣住了。不知为何,她看着眼前女子宛如清风的笑,心忽然的抽疼,脑海里出现了一副陌生的画面。
在一片红色流云的天空下,有一条黑色阴冷的河流。河岸两边开满了无数奇异赤红的花。有一个女子站在河边远远的凝视前方,似在等待一人,像是等了很久很久,就到模糊看不清。后来有一青衣女子出现,那女子莞尔笑道:“我找你好久了。”
脑中的画面有一瞬间和眼前人重叠,苏未央不知道这到底是幻想,还是真的曾经出现过。
“你叫什么名字?”苏未央看着这张陌生的脸问。
“故长安。”
“很好听的名字。”苏未央确认了,这人她真的不认识。
“是吗?”故长安笑问。
苏未央点点头。
故长安靠近她,在她眼前轻声低语:“那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那天,苏未央带故长安回了苏府。本来她没打算带一个陌生的女子回家。可是,当她骑马回头看着故长安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大街上的样子,她就心疼的厉害。
明明她是那么克制的一个人,却还是忍不住想带她回家。
第二年,梁国的人听说郡公府那位出了名纨绔的小郡主突然学好了。在三个月前拜了一位叫故长安的女子为师。刚开始,郡公府的人都并未当真,只以为小郡主和之前一样闹着玩,没想到这次倒好像上了心了。
都见她日日勤勉,连府门都很少出。不是跟在故长安的身边,就是在故长安的房中。郡爷和郡公夫人都很是欣慰,连看故长安的眼神都多加了几分慈爱与喜欢。觉得这女子倒是很有本事,定是个清风明月般的妙人儿。
也正是因此缘故,故长安在苏府的待遇堪比苏未央本人。
现下,这两人正在皇家围猎场漫步。苏府作为当今梁国君主的表亲,苏未央又颇得皇帝的喜爱,待遇自然是比一般郡主高的。甚至皇帝特许她与皇子公主同等。苏未央也算与皇子公主自幼相伴,所以关系都十分要好。
两人骑着一匹马,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故长安一直没有取下眼前的白练,苏未央一手环着她的腰身,一手拉着缰绳。远远看去,像是故长安靠在她的胸口,而苏未央正拥她入怀。
两人慢慢走到了林中深处,风缓缓的吹,气氛有些过于安静。
“扑棱~”半空中一只灰色的鸟儿落在枝头。
苏未央目光如剑,身手敏捷,反手取下挂在马鞍上的弓箭,瞄准的瞬间,长箭破风,只听“嗖”的一声,指头的鸟儿就头着地了,身上正插着一支箭。
一击便中,苏未央有些得意洋洋,连说话的语气都骄傲了三分。
“怎样,本少爷厉害吧?”苏未央仰起头,唇角飞扬。
“力道不足。”故长安淡淡的说道。
苏未央不服气了,反驳道:“你又看不见,你怎么知道我力道不足。你就是想诓我,也不带说瞎话的。”
话音刚落,那只本该死去的鸟儿又扑棱了几下,挣扎出几步的距离。
四下静寂,唯有风声依旧,却掩不去某人心虚的样子。
故长安拔下头上的玉钗,发力甩出,那玉钗直直的没入树干,只留下挂着流苏的玉钗头在外。
“这就是力道。”
故长安原本头上就只有这一支玉钗挽发,现下她用来当做武器示范给苏未央看,她那一头乌黑的青丝便一泻而下。
柔软的发丝,飘着淡淡的清香,有几缕轻抚过苏未央的脸颊,痒痒的,一时竟有些心神荡漾。
“小瞎子,你当真看不见?”苏未央盯着她的眼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确定她是真的看不到,而后才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
故长安却不恼称呼,倒是回头用弯曲的食指关节敲了敲苏未央的脑门道:“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
苏未央多了解她,一眼看穿她潜藏的温柔,当即乖巧说道:“知道了,师父!”
“对了,师父你的眼睛可是天生如此?”
“不是......”
苏未央没有意识到故长安的微微一愣,她心里只想着,既然师父眼睛不是天生的,那就是患了眼疾。而她想要让师父好起来,让师父能看见她的样子。
苏未央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脸上,她想,师父曾经也一定见过这大好河山。那时,她的眼里是何种风采?与这山河相比,谁更绝色?
在苏未央眼中,山河定然不及她倾城,可是她更想她的眼里都是自己。她想象着一双星河灿烂的眼眸里装着自己的倒影,那该多能撩动人心?越是如此想,苏未央心里的念头越发坚定。
“师父,你放心,你不会一辈子都这样的。”苏未央暗暗在心里发誓。
数月之后,世人都听闻郡公府的小郡主四处在找寻名医,不惜花重金。几日后又听说,这是小郡主为她师父求的,只要能治好她师父的眼睛,以后便是郡公府的贵宾。
后来,所有人都知道,穿了十几年男装的小郡主终于穿上了红装。那天,她成了梁国男子梦寐以求的良妻。可无论多少媒婆说破嘴皮子,小郡主也不提婚嫁之事。
小郡主说,她说谁也不会嫁,因为有一个人需要她守着。
人人都说小郡主变了,不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了,甚至开始有点贵族名姝的温婉样子。只因许多人都见过,那曾嚣张跋扈的小郡主在她师父身后乖巧听话的模样。还有人看见,她在师父面前乖乖听训的样子,过后却无半点不快,反而想尽办法讨她师父欢心。
有一次,为了讨师父欢心,小郡主特意定制了一对白玉钗,送给了她师父。据说那玉产自南疆,极其难得。
故长安也没有辜负她的心意,日日用她送的白玉钗挽发。本就清冷的故长安,在白玉钗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孤冷。若不是苏未央见过她对自己笑,她大概也会被表象迷惑,不敢靠近。
也或许她本来就是如此,只是对特定的人不同?
苏未央这样想着,眼里漫上笑意,拿着手里的糖人追上前方的人影。
“师父,吃糖。”
故长安看着苏未央递过来的一半糖人,并没有接,而是弯腰轻轻咬了一口。
“咔吱咔吱”糖人在口齿之中被咬碎,一股浓郁甜腻感在唇齿间弥漫。
嘶~真是甜的牙疼!
故长安一直有个旧疾,她不能吃甜食。她一吃甜食便牙疼的厉害,从第一世就有的毛病,无人可医。
不过眼前人倒是也没变,从始至终都爱吃糖,大概是那一世真的苦极了。
思及往事,故长安忍不住想落泪,最后她忍住了,怜爱的摸摸苏未央的头发。然而吃糖吃的正认真的苏未央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师父。
她怎么感觉师父刚刚好像很难过的样子?难道是因为自己把糖吃光了?
她低头看了眼还剩一口的糖人,毫不犹豫的递到师父嘴边。
“呐~师父,都给你。”
故长安没有拒绝,咬下糖含进嘴里。
牙是真的疼,糖也是真的甜。
次年,桃花初月。
灼灼花开,正是苏未央二十的生辰,皇帝特为她在宫中设宴。一番筹光交错之后,皇帝突然毫无征兆的下令让郡公爷出征征西元帅,前去退逐倭寇。本热闹和谐的气氛,在此事之后,气氛冷了下来,苏未央也因此皱上了眉头。
郡公爷年前就病倒了,直到今日还长卧病榻。皇帝身处高位,耳目众多,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这一番动作就很值得深思了。
这不得不让苏未央多想,毕竟皇帝先是君王,后才是他们郡公府的表亲。
苏未央刚回到府中,就被郡公夫人传了过去。
郡公爷房中。
郡公夫人似是打早就知道了消息,正在郡公爷边上哭着抹眼泪。
“郡爷,陛下这是在质疑咱们的忠心啊!”
郡公爷也是心烦,一会坐下,一会又是站起来踱步,时不时的咳嗽几声,面色苍白的很。
“咳咳——咳”郡公爷咳嗽的厉害了,夫人止了眼泪马上走上去给他顺气,眼里都是心疼。
“郡爷,别着急,央儿已经赶回来了,我们听听她怎么说。”
话音落,就是推门声。苏未央进门看到这一幕,长衣一撩,奔上前去。
“爹,你怎么又咳嗽了?前几日,大夫不是说已经好了许多了吗?”
郡公爷还没说话。夫人倒是又哭了,说道:“你爹听到宴上的消息,便愁了一下午,连药都没喝一口。”
郡公爷皱了皱眉,微斥道:“你同央儿讲这些做什么!”
苏未央转头轻声对郡公夫人道:“娘,辛苦你再去为爹煮一碗药,我有些事想和爹谈谈。”
郡公夫人点点头,安静的出了房门。
“唉!”郡公爷无奈的叹息后抬头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问道:“央儿,你觉得陛下几番意义何在?”
“大概是为了太子扫清障碍,我们苏家成了首当其冲的活靶子。”苏未央冷笑。
早知道皇家无情,没想到苏皇后才死了一年,皇帝就要拿他们苏家杀鸡儆猴。
苏皇后,原名苏婉仪,是郡公夫人的嫡亲姐姐,两姐妹同出太师府的嫡系。苏皇后有一子,乃当今十三皇子。而如今的太子,则是一宠姬之子。
太子之母,地位卑微,却十分得皇帝欢心。因其缘由,太子很受宠。皇帝渐渐年迈,也有意传位与太子。但各皇子中,太子平庸,难堪大用。倒是十三皇子颇具才华,在百官中口碑最好,身后又有太师府支持,也与郡公府交好。
太师辅佐过三代帝王,太师府根基深厚,皇帝不敢动,只能拿地位稍逊一等的郡公府开刀,以此警告十三皇子。
“有无回旋的余地?”郡爷问。
苏未央摇头,神色依旧冰冻:“先斩后奏,当场宣旨。”
说着,她拿出怀中的圣旨,郡公爷接过撑着一口气看完,脸色又白了几分。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郡公爷深深无力的喟叹。
皇帝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赐死他,无非就是死的体面罢了。但若是他一人性命能保住苏府上百条命,能换妻女安康,又有何不可呢!
郡公爷没继续说话,但苏未央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
“爹,让我去吧。”
郡公爷一愣。
“爹,我去求陛下,我想他不至于枉顾多年情分。”苏未央说着,眼里始终泛着寒光。
郡公爷摇摇头:“央儿,陛下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是一代君王。在君王眼中只有顺者昌,逆者亡。”
“他不是自诩一代明君吗?我看他是要我苏府的一条命,还是要他的百年名声。”苏未央目光直直的看着郡公爷,眼里有执着:“爹,等我回来,你就退了这一身爵位吧。带着娘找个安稳的小城过日子。往后这帝都再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
郡公爷还没回过神,该是没想到从前混不吝的小霸王,终于有一天长大了,不再让他操心,也开始为了保护家人,变得认认真真了。
片刻回神,郡公爷仔细的端详着从小捧着长大的女儿,只觉得眼眶湿润,喉头像是堵塞,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得连连应答出两个字:“好!好!”
“央儿长大了,不用爹爹护着了。”郡公爷最终落目怜爱的摸摸她的头,目光中有心疼,也有愧疚。
“爹,你好好歇着养病,别操心了。我自有办法解决保我苏家安全。”说罢,苏未央转身退去。
第二日,苏未央进了宫,直接觐见了皇帝。两人在书房里单独待了两个时辰,有人听见屋里砸东西的声音。等到苏未央出来的时候,屋里的皇帝是大笑了几声。接连几日一切都风平浪静。没人知道皇帝和苏府的小郡主说了什么,只是后来带军出征的人变成了小郡主。
三日之后,苏未央带兵出城。她身穿盔甲,很有将军的风范。
故长安在城门远远地站着,苏未央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后的她。她穿过人群,目不斜视的走向故长安。
“师父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
“你又看不见我,但我今日穿着将军的衣服,定是这城中最风流倜傥的女子。”苏未央停顿话语,无奈的笑了“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阿央”故长安一阵恍惚,又像是想起了某些前世种种。
“我等你凯旋归来。”
“好,等我回来。”苏未央温柔的点头,脸上扬着笑,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浅浅一止。
短暂的私语后,苏未央骑马出了城。在离开城门口的一刹那,她回头看了那站在风中孤寂的故长安。脑海中突然出现很多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再回头,她的眼眶红了。
原来,她的将军一直都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