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拂绿柳,夏意未至暖鸣蝉。
五月的清晨,天气十分的舒爽。气势恢宏的江月城北门早就已经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游人商客络绎不绝。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位身着素衣的年轻男人半倚在门口的大石狮子上,与周围一片繁忙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男子十七八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体态匀称,皮肤是健康的小麦,眼神清澈,时刻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阳光感觉。
只见他面露微笑,双手抱拳,身子微微斜靠着石狮子,一只脚还搭在另一只脚上。整个人的神色和动作极其慵懒,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均与他无关。
按理说,城门口是戍守重地,庄严而肃穆。不过两名全副盔甲的城卫并没有对他进行盘查。相反,二人都选择对他视而不见,脸上还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傻缺!”一个意志从男子的胸前气海中涌现,气势威严而磅礴。
“嗯?”男子的意念轻轻一动。
“你特么在这摆什么造型,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那个意志明显有些怒气。
“你废话真多啊!再废话,你信不信我死给你看!”男子慵懒地掏了掏耳朵,然而一点也没有寻死的意思。
“你别总是拿死来威胁本尊!本尊贵为噬灵龙皇,你若是死了,本尊照样能够活下来!”那个意志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撑破男子的胸中气海一般。
“你敢赌么?好了,好了!你是什么尿性,我还不知道?!你先别吵我,你说的那件事,我记得的!”
男子一想到那件事,双眉紧皱,身体猛地一下哆嗦。
那个意志闻言,冷哼了一声,便突然消失于无形。
一切又安静了下来,男子脸上又恢复了云淡风轻。
他抬起头,看了看城墙的顶端。
城墙的最高处,伸出一个巨大的木台子,台子的正反两面各有一个白色的圆盘。圆盘四周是一到十二的黑色数字,中间有两根黑色的指针,一根粗短,一根细长。
这是时钟,用来告知百姓时间的。
时钟将每天的十二个时辰分为了二十四小时,上午下午各十二时,由粗针指示。又将每一时分为六十分时,由细针指示。
现在的时间是六时零五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
没过多久,一位管家模样的华服老者出得城门来,笑意吟吟地来到了男子的面前。
“禹寒小兄弟,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被叫做禹寒的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懒懒的说道:“王管家,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今天是赶集天,城里人太多了,我嫌麻烦,不太想进城,只好让你受累在这里找我了!”
“哪里哪里!禹寒小兄弟,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我家夫人很感谢您对我家公子的教育,特地喊我前来跟您当面道谢,这是夫人给您的小小意思,请您不要嫌弃!”
说完,王管家从袖口拿出一个小钱袋,里面赫然是二十两明晃晃的银子。
禹寒也不推托,好生收下了银子,而后义正言辞、老气横秋地说道:“王管家,教育后生本就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你家夫人也是太客气了!”
“这是应该的,禹寒小兄弟!我家公子平日总在‘烟花巷’流连忘返、纸醉金迷,自从那日被下人从‘烟花巷’抬回来以后,天天嚷着要奋发图强,重新做人!
这不,一大清早他就吵着要去库房巡视,还要我等会带他去染坊里看看!禹寒兄弟,实在是太感谢了!”
王管家再三感谢,然后匆匆地往城内行去。
禹寒想起那个在“烟花巷”被自己和孙二毛假扮恶棍灵师吓到昏厥的年轻人,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好笑。
“李哥,王哥,想笑就笑嘛,憋着干什么!小心伤肾啊!”禹寒心情也是大好,拿出四两银子,给两名强忍着笑意的城卫大哥递过去。
要说他也不算小气了,要知道,普通人家一个月正常花销也不过二三两白银而已。
“你又瞎说了,憋笑哪里伤肾,憋尿才……禹寒兄弟,你又打趣你李哥了!”自称李哥的城卫满脸通红,却还是一脸笑意。
另一名城卫推了推禹寒的手,笑着说道:“禹寒兄弟,这钱你收回去,我们不能要!你上个月给我们哥俩的茶钱都还有富余,我们只希望你和三公子尽量少在街上耍就好了,以后可别再让我们为难了,哈哈!
不过禹寒兄弟,你可真有本事啊,连教训人都有钱拿,我们哥俩真是服你了!”
一旁的李哥不住地点头,深表同意。
他们说的三公子便是江月城主孙重章的第三个儿子,也是禹寒多年的好友,孙尔茂。
禹寒喜欢喊他孙二毛或者孙胖子。
前者是因为他名字的谐音,而后者,则是因为他那无与伦比的肥胖体型。
“两位大哥说笑了,不是教训,是教育,嘿嘿!”
再次寒暄一番后,禹寒揣好了钱袋,心满意足地往城外迈步,径直向城郊的茅草屋行去。
沿着城北门外,是一条平坦的官道。
约莫五里左右,东北方向有一处岔路口,沿着小路再走五里,就到了禹寒的茅草屋了。
禹寒一边赶路,一边除着路边的杂草。倒不是他勤快,只是这路边的野草长得实在太快,若是哪天铺满了路面,他就很难准确找到回去的路了。
方向感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禹寒这才回到了茅草屋里。
茅草屋修建在伏灵山的山脚,面积不算大,也就五六米见方。屋内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方桌和几张凳子而已。
好在经过禹寒多年的修葺,草屋已经变得格外的结实,屋面也很完善,即便遇到再大的雨也不会有渗漏的可能。
草屋前是一片院子,四周围着一人多高的竹篱笆,篱笆下种植着不少颜色绚丽的野花。花的品质看起来不错,不过种得实在是杂乱无章,大失美感。
院子正中央有着禹寒最为珍藏的宝贝,一个黄花梨木的摇晃太师椅。
禹寒来到院内,惬意地往太师椅上一躺,随着一摇一晃的韵律,闭上双眼养起神来。
“傻缺,你够了吧!”胸前的那股意志再次响了起来。
“这……”禹寒睁开眼,用意念为难地回应着:“晚一点行吗?”
“不行!!!”
禹寒回到屋内,无可奈何地拿出一把小刀和一个小碗。
“你糊弄本尊呢!”那股意志再次发怒了。
禹寒牙齿咬得紧紧的,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酒坛,拿小刀举重若轻地割开了自己的右手中指指尖。
他顺便也拿这个大陆通用的手势,表达了心中的不满。
从他指尖出来的血流的飞快,谁能想到,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禹寒的鲜血就装满了一整个酒坛。
“够了吧!”禹寒脸色有些苍白。
只见他将手指放在口中一吮,手指上的伤口立刻长出了肉芽,然后很快便恢复如常,而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红润。
“嗯,差不多了!开始喝吧!”那股意志命令道,语气有些隐隐的激动和期待。
禹寒的脸再次变得煞白,每个月的今天,都无疑是他整个人最为难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