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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抑郁

玉枝总是牵挂着如画,可自己的腿疾严重的走路都快走不稳,她一个人哪儿也去不了,又不愿意总是麻烦孩子们,就经常打电话跟如画聊聊天,安慰安慰如画,偶尔也会让儿子带着来看她一次。玉枝慢慢觉得如画变得越来越冷漠消极,看她的样子也变得呆板迟钝。梅子也觉察出了如画的变化,就和姑姑商量,让如刚带着姑姑到如画家,跟家豪和如画商量着带如画去医院看看,可如画的反应令她们更加的担心。

她呆板的,面无表情的说:“我没病,我不去医院,那种鬼地方没病也会查出病来。”然后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就是不说话,后来就开始默默地流泪,嘴里不时地冒出一句:“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不好,你们都不用管我,我才不去那种鬼地方。”再后来就像疯了一样对他们大喊大叫:“你们不要管我,都是我不好,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你们都走!”三个人都愣住了,都惊恐的看着如画,都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娴静、温柔的如画吗?家豪也是第一次看如画这样,他即惊恐又愧疚。

他们心惊胆战的、默默地等如画平静下来,玉枝才擦了擦满脸的泪,艰难的一步一步的挪到如画身边,抱住她心疼的说:“好孩子,你永远都是姑姑的好侄女,谁都会犯错,别老怪自己,咱们不去医院了,可咱们要照顾好闺女,照顾好这个家,你看你现在瘦的,以后要多吃饭,你身体好了才会有劲儿照顾你闺女,你看我的身体也不好,也指望着你照顾呢。”如画抬头看着满脸皱纹的姑姑,眼里有了光,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对姑姑说:“姑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不再惹你生气了。”说完抱住姑姑大哭起来。

家豪和如刚去医院咨询了医生,医生根据如画的表现判断她患上了抑郁症,给开了些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嘱咐他们要经常带她出门散心,要多包容开导她。家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不再总是出去喝酒,不再很晚才回家,游戏也不再玩。他开始学着做饭,做各种家务,帮女儿做康复训练,每天嘱咐如画吃药,经常带她们娘俩出去散心,如画的情况慢慢有了好转。

又到一个深秋了,阳光小区花池里的花都凋谢了,叶子也变得发黄,轻轻飘落。玉枝依然三天两头的给如画打电话跟她聊聊天,她也早就告诉了虎子,让虎子每天必须抽时间给他妈妈打个电话,还教虎子怎样才能哄如画开心。梅子也是经常带着儿子来找如画,带上小外甥女和如画一起出去逛街。家豪的父母和姐姐也经常来看如画娘俩。如画感受着亲人们的关心,感受着家豪对她和女儿的照顾,她的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只是近两个多月来,家豪偶尔会很晚回家。有一次一整晚都没回来,家豪怕如画担心,提前打电话说他今天有事去了市里,晚上和朋友吃饭,喝了酒,路又远,朋友就把他安排在了酒店里住。如画知道家豪的工作忙,还要照顾家里和女儿,她看家豪比以前都瘦了,对他的关心也多起来,又揽过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

如画慢慢觉得她的世界又有了光彩,她看女儿能扶着床边或是其它东西站立了,能模糊的发出“妈、、、妈、、、”的声音了。她只要看到女儿一点点的进步就非常开心。她觉得女儿现在的状况已经到了一个阶段,她要去医院让医生指导她做下一步的康复训练。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如画把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抱着她慢慢走出小区。远处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大街上的风有些冷。

如画抱紧女儿,看公交车开来,赶紧上去。到了县医院门口,如画抱着女儿下车,看车子缓缓开走。如画一扭头,不经意间看到对面医院大门口的右边,家豪上了他的黑色轿车。可家豪昨晚给她打电话说他的生意还没谈好回不了家,要留在市里,今天中午才能回家。如画刚想穿过马路走过去问,又看到一个穿红灰格子大衣,带着蓝色口罩的女人上了家豪的车。如画看出那个女人是红云。她这才想起不知道她和红云有多久没有联系过了,红云现在怎么会和家豪在一起呢?

如画疑惑地掏出手机打家豪的电话问:“你在哪儿呢?”听到家豪敷衍的说:“我还在市里,在陪客户呢,你有什么事吗?”如画握着手机的手颤抖起来,声音也微微颤抖着,无意识的说了声:“没事。”挂断电话,如画抱着女儿呆愣的看着家豪的车走远,仿佛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声音,眼前的道路开始变得倾斜,路边的行人、树木和所有的建筑也都开始倾斜。

如画第一次见家豪时那张迷人帅气的笑脸,又浮现在了如画的眼前,如画惊恐的看着这张笑脸,看着他慢慢变得狰狞可怕。她不敢再看,闭上眼睛,可那张可怕的脸还在眼前晃着。如画使劲的摇着头,颤抖着抱紧女儿。她感觉整个大地也都在颤抖着,不知不觉抱着女儿蜷缩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如画感觉耳边渐渐嘈杂起来:汽车的滴滴声,商铺里放出的音乐声,路边商贩喇叭里的叫卖声,人们的说话声。如画厌烦地睁开了眼睛,道路还是平坦的,建筑物和树木都还是直立的,有行人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走过去。如画讨厌那些人,觉得那些人都在嘲笑自己。她抱着女儿,站起身子,转身木纳的向回走去,她只想着要尽快逃离这个令她厌恶的世界。

如画在大街上快步的走着。她面无表情,横冲直撞,吓得有的行人直骂她“神经病”。突然一声急刹车,刹车声把如画怀里的女儿吓得哭起来,如画就站在车前哄着女儿。晶晶的手颤抖着紧握着方向盘,愤怒的看着车前那个黑衣女人。表姐心月也被刚才的急刹车吓了一跳,看着车前那个女人,怒吼道:“她神经病呀,吓死人了!”晶晶惊魂未定的、担心的扭头问表姐:“姐,你没事吧?”心月扭头看着晶晶说:“我没事,那神经病怎么还不走?是不是想碰瓷呀?”晶晶气呼呼的打开车门下车就冲那女人喊:“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想干嘛?”如画怀里的孩子小声抽噎着,她听到有人冲她怒吼,扭头一看,一眼就看到晶晶,叫了一声:“晶晶。”晶晶一下愣住了,那是一张瘦削蜡黄的脸,她不认识,但又仿佛在哪里见过。她疑惑地看着那个女人。那人冲她悲凉的一笑,慢吞吞的说:“不认识啦?我是如画,虎子跟我说过你对他特别好,你给他当妈妈吧。”晶晶心中一惊,也看出她是如画了。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漂亮、温婉的女人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眼前的女人目光呆滞,形象晦暗,令晶晶一时心乱如麻,手足无措。

晶晶走近如画,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温柔的说:“如画姐,你抱着孩子去哪儿呀,我送你吧。”如画轻轻地摇摇头,眼里仿佛闪过一道光彩,看着晶晶说:“我要回家,我要带我女儿去我的世界,那里才是美好的世界。”说完,抱着孩子向公路对面走去。晶晶没听明白,愣了一下,看她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吓得刚要去追,又看到一辆车开过来,赶紧又退了回来,看她安全到了对面,晶晶才心烦意乱的上了车。

晶晶昨天听爸爸说家宝叔叔的儿子住院了。这小子刚学会骑自行车,跟小伙伴追着玩又骑的快,不小心从木头桥边冲进了桥底而摔断了右腿,家宝叔娶了半年多的媳妇在照顾他。晶晶今天开车去医院看望宝叔的儿子。表姐听说她要去医院,让她顺便带怀着二胎的自己去医院做个检查。晶晶先看过宝叔的儿子,又陪表姐做好了检查,带着表姐把她送回家再去店里。

一路上晶晶跟表姐说着宝叔娶的那个女人,看她虽然长得粗笨,却是个能干的实在人,对宝叔的父母很好,对宝叔的儿子也很喜欢。晶晶心中不自觉地又想到海峰和虎子,突然车前一个黑影,晶晶一个急刹车,差一点撞到那个人。晶晶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竟是如画,也没有想到如画变的她都认不出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

心月看晶晶神情凝重,疑惑的问晶晶那人是怎么回事。晶晶启动了车子,悲伤的跟表姐说:“没想到会是如画,她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她的样子好可怕,说的话也莫名奇妙。”心月早就听晶晶说过如画,知道她没跟海峰离婚前是一个漂亮幸福的女人,可刚才看到的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她的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幽幽的说:“有的人呀,把自己令人羡慕的生活过成了令人可怜的样子,有的人,把自己惨淡的人生活成了精彩的模样,有的人值得珍惜,有的人只能珍藏。”叹口气又说:“我的傻妹子呀,在满是荆棘的路上一直走很辛苦的,遇到合适的路口也可以拐个弯,没准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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