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哥,自此再向东二里便可见到官道,沿着官道很快就能抵达镜州城了。一路顺风。”季擎拍了拍吴青江的肩膀,道。
吴青江在一处渡口登陆,并没有与船家在最终的目的地一起下船。因着他和墨承天所约定的地点并不在镜州城中,而码头却是直入城中,他若是进城还需要兜一个大圈子。故而他选择在此处下船,也方便一些。
与季擎等人道别之后,吴青江环顾四周,此处仅仅只是一个简陋的渡口,或者说干脆只是一个由几块木板,几根支柱搭建的结构。周围密林环部,木质结构旁只有一块石碑,上以红墨书“镜浔古渡”。浔江支流的流水声,为此处密林平添一种清幽之意。
吴青江微微确认一下方向,向着季擎所指的路走去。
三个时辰后。
“这条路真的没问题吗?我的天……”吴青江坐在一棵古树之下,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轻功本就不是他的强项,但在这密林当中,轻功却显得格外重要。密林中视野受阻,要想认清方向必须要登高望远,而林中最高的的地方也就无出树顶其右。所以,这几个时辰中,吴青江无数次在树上爬上爬下,时而还要在树冠间穿行,用他的话来说,简直像一只笨拙的猴子。
及至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擦黑,而吴青江仍然没有走出这密林的意思。这让他不禁怀疑季擎所指的路究竟是否正确。毫无疑问,他迷路了。
他现在坐着的位置是经过一番思量,而最终选定的位置。此处地势较高,上有树冠遮挡,即便夜中落雨也不必太过担心。最重要的是在这棵古树不远处便存在一汪小湖,湖水无比清澈,此时静无风拂,湖面如镜般光滑。随着天色逐渐暗淡,湖水的颜色也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看来,今夜必须要在此处度过了。”
吴青江颇有些无奈,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与季擎他们一同前往码头,好歹比迷路在这野林里强啊。
吴青江纵身,脚尖在古树上连点几下,便跃上了一个稍稍低矮些的树杈。他后背倚在树干上,怀抱长剑,感觉坐稳后便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嘭”一声低沉的响动在寂静的林中响起,同时也惊动了昏昏沉沉的吴青江。他倏的睁开眼睛,右手握住剑柄,警觉的观察着四周。刚才那响动明显是利器破入实木之中的声响,而这种声响,显然是人为之。
果不其然,他在自己隐匿的这棵树的树干上,发现了一枚的暗器。他看不清那暗器的具体形状,只能看到在皎洁的月光下,那枚暗器所反射的银色光晕。
“叮”这次传来的是清脆的金属颤音,这声音吴青江很熟悉,与他用长剑弹开敌人的暗器时的声音一般无二。但仔细听声音,弹开暗器的剑器材质要比他的长剑软上一些,十有八九是一柄软剑。
伴随着打斗的低喝声,追逐的几人也终于出现在吴青江眼前。下方空地上总共有七八个人影,那被追杀之人已被包围在此处。看身形这人应是一名女子,她手上的软剑闪烁着冷冽的寒光,剑上滴血未沾,但周围的几个人影明显有人带伤,却也印证了这软剑的非比寻常。
女子右手持剑,左手明显是拈着一把暗器,但若是仔细去看,她的左手却在微微颤抖,顺着手腕偶有液体滴落,显然是负了伤。
僵持了一段时间后,竟然是女子首先发难,她脚踏一种奇异的步法,身法轻灵飘逸,手中软剑舞的如一条翻飞的银蛇,剑尖便似那危险的蛇信,每一次挑中对方必有血花崩现,显然是灌注了相当的内力。否则即便是那软剑再锋利,也不可能有如此效果。
但追杀的众人显然也并不是易于之辈,这些人的进攻极有章法,配合很是默契。在女子攻向一人时,正面对敌的人专注防守,另有两人自侧翼同时进攻,其余之人则时而以暗器扰敌,这等阵法,换做是常人定然难以保命,这女子能坚持如此长的时间一大部分是有赖于她那奇异的身法。
软剑其实并不适合使用剑气,因着软剑柔软的特性,利用软剑所用出的剑气通常凌乱不堪,除非是剑术大才,否则难以控制剑气的走向,很容易被纵横的剑气误伤己身,乃是真正的伤人伤己。这也是为何女子没有用剑气御敌,而选择将内力灌注在软剑剑身之上的原因。
饶是女子身法轻巧,在七人凌厉的攻势下也很快便多处负伤。在此期间,女子仍击毙二人,一者以软剑趁其不备封喉而亡,二者以暗器扰其心神,掌力催断心脉而死。但如此的代价则是女子的脖颈被划出一条浅浅的伤痕,仅差一丝便被一剑封喉。同时右肩中镖,鲜血自伤口渗出,逐渐濡湿了衣裙。
“唉……”吴青江纵身跃下树干,如鬼影一般袭向距离最近的一名杀手。这般情况下,他实在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锵”!长剑刺中那名杀手时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护心镜?”吴青江一惊,这玩意一般都是在前心使用,后心也使用护心镜的杀手着实少见,因为这会拖慢行动速度,对于刺客与杀手来讲有些时候速度便代表着生命,故而鲜有刺客会如此佩戴护心镜。
吴青江一击不成,剑势急转,翻腕削向其右肩。然而杀手已被惊动,他抽身急退,同时回身反手甩出三枚暗器向着吴青江面门飞来。此时吴青江才看清了这暗器的形状,其状似雪花,每片花瓣上都是极为锋锐的利刃。雪花旋转着飞来,吴青江以剑鞘弹飞两枚,剩余的一枚贴着他的面庞飞了过去,强大的气劲划得他脸颊生疼,很难想象如果被这么近距离打中会造成怎样的伤痕。
吴青江暗运内力,将剑鞘拍出打向杀手,杀手挥剑与剑鞘相交,他们的内劲两相交击,奈何剑鞘较之钢剑终究还是弱了一分,这一下竟将剑鞘直接断为两节。吴青江顾不上心疼,抬手橫划一道剑气,将杀手空门大开的脖颈划开,一股鲜血飚射而出,杀手轰然倒地,毙命当场。
后方的打斗吸引了其他杀手的注意,原本围攻女子的四名杀手也被分散开来,顿时减轻了女子的压力。四名杀手阵型被打乱,实力也没有之前那般强悍了。
女子见有人前来相助,也是微微一愣,但她很快便抓住了时机再次甩出一枚暗器,将在她面前的一人手掌钉穿,那名杀手惨叫一声,一拍被钉穿的手掌,那枚钉入手掌的暗器带着一串血花飞了出来。
战场被分割成两部分,吴青江纵剑直刺,见那人躲开后旋剑横扫,杀手以剑格住,内劲微吐,迫使吴青江与其拼剑。另一名杀手并未持兵刃,显然是精于拳掌功夫。他在吴青江身侧站定,右脚在地上画一个弧,向后重重一踏,一掌带着磅礴内力向吴青江打去。吴青江急提内力,左掌探出与那人的手掌对在了一起。在他拍出这一掌的同时,左掌周围内力仿佛实质化一般,竟然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白雾。
太初掌!
这掌法与其他掌法不同,太初掌如其名字一般,乃是取先天太初之意。其他掌法或绵密连长,或雷霆万钧,但都是有招式可言,并且都不止一招。而太初掌则只有一招,其不以招式取胜,讲究一个随心所欲,自然天成,以一种特殊的运气法门将内力打出,可攻可守,极为奇异。
在两人对掌的一瞬间,吴青江顿时气息不稳,闷哼一声,顿感气血翻涌,嗓子一阵腥甜,一缕血丝自嘴角渗出。
这次的对掌所产生的反震之力,不仅仅是伤到了吴青江,那名与他对掌的杀手也并未好受。他“蹬蹬”倒退两步,吴青江瞥到他气息萎靡,短时内无法上前,便一剑震开与他拼剑的杀手,脚尖猛地点地,向前窜出几步,眼见便要撞到古树之上。他一脚踏上古树,借着前冲力窜上一人高的距离,接着翻身一跃,一个落击将剑刃插入持剑杀手胸腔之中,再次杀死一名敌人。
但借着这段时间,那名被震伤的杀手也是缓了过来。眼见那名杀手挥拳迫近,吴青江来不及拔出长剑,只能以拳掌与其相斗。但吴青江并不精于拳脚,所掌握的唯一高深拳掌武学只有太初掌一个。但太初掌并不能连续使用,虽然它并无特定的套路,但其独特的运气法门乃是调动全身内力,以最适宜的姿态打出,连续使用对经脉的压力太过强大,若是经脉有伤仍然强行使用,那更是无异于找死。
那名杀手在交手过程中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断将吴青江逼向远离长剑的地方,使得吴青江难以寻到机会取回长剑。
自此,吴青江也陷入了难堪的缠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