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锐雯从哪个角度突进,德莱文的斧子都会急速旋转着随后而至,如同掩藏在角落阴冷的巨蟒,吐着信子竖着眼瞳等待着夺命的时机。
锐雯不断地尝试之下也有些心急,不论多强的远程射手只要被实力相差无几的近战战士近身就注定难逃一死,显然德莱文也明白这个道理,不断迈着规整的步伐保持着一个锐雯有心无力的距离同时找寻飞斧回旋的角度再借力投掷给予锐雯致命一击,此消彼长之下不断进攻的锐雯反倒被震伤而看似防守的德莱文却挂着狰狞的笑容如闲庭散步一般耍弄着他的“杂技”。
锐雯知道这样下去注定是她先力歇而死,若是在战场上遇到这般难缠的敌人锐雯大可转身就走,但在角斗场里德莱文的地盘上想要轻松全身而退显然不太可能。
“叮。”
精铁相撞的脆响不断从两人的交锋中传出谱写着疾风骤雨般的乐章,台上观众的热情彻底被点燃兴奋的呐喊着,他们虽然不懂两人交手里细微的博弈,但那种飞斧贴脸擦肩而过、断剑几欲刺破咽喉的紧张感让他们欲罢不能。
锐雯暂时放弃了进攻,转而不断抵挡着越来越频繁的飞斧同时观察着德莱文的步伐,德莱文看似规整实则毫无章法的步伐其实是在等待飞斧的回落,他对于飞斧的飞行轨迹以及反弹落点都了然于胸,这种强大的计算能力和对飞斧的掌控能力居然恐怖如斯,这让锐雯有些不寒而栗。
“就是现在!”
锐雯刻意让抵挡飞斧的断剑稍稍倾斜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飞斧反弹回去的方向却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德莱文连贯的步伐果然一顿,脚尖在地上摩擦着变化了方向,锐雯借着这个机会猛然举剑压低身姿冲向那柄失控飞斧的落地方向,她要借着德莱文的计算去算计他!
如果德莱文会接住每一柄旋转的飞斧,那么假设锐雯也能计算飞斧的落点就能轻松预判出德莱文的下一个动作从而能直接进行进攻打破僵局,当然锐雯对于飞斧的计算自然并不是浸淫此道多年的德莱文的对手,但是她对断剑的掌控也绝非德莱文所能想象的!
因此只需要控制着断剑让它反弹回去的飞斧落到某个固定的位置,就能做一个让德莱文自投罗网的陷阱!
锐雯无法计算飞斧的飞行轨迹,那就控制飞斧的落点位置!
“哼哼...”
德莱文戏谑的冷哼从锐雯身旁炸响,锐雯飞刺而去的身形猛然一顿,大脑一片空白里她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锐雯从始至终都未看到德莱文放弃任何一柄飞斧于是惯性思维让她觉得德莱文的行动路线将会被飞斧所束缚,但是,飞斧终究是德莱文所投掷的武器,能够束缚着德莱文的只有他自己!若是德莱文放弃了去接那一柄飞斧,那就相当于这个陷阱成为了锐雯自投罗网的死局!
德莱文从身后又取出一把巨大的冒着寒光的飞斧平铺着就如扔飞镖一样将飞斧抡了出去,锐雯无法收敛自己的还未停滞的身体只得回过身举起断剑向一旁掠去,断剑上暗淡的符文亮起墨绿色的光芒在她周身凝聚成屏障挡住了巨斧锋利的刀刃。
锐雯狼狈的在黄沙密布的大地上翻滚数下扬起漫天雾霾才稳住身形单手撑地喘着粗气看着慢悠悠走到钉死在地上的那柄“计划外”飞斧旁将其拔出的德莱文,眼神无比的凝重。
“斧头在手,只欠猎物。”
德莱文随手擦拭了下沾着灰尘的巨斧,用依旧滑稽的语气看着远处的锐雯。
这一场算计从德莱文开始进攻那一刻就已经铺开,到最后还是锐雯棋差一招,差点殒命在德莱文的斧头之下。
“哦,我通常行刑的时候,我都会让我的犯人们,先跑上一会、再跑上一会,然后在他们觉得能够逃出生天的时候...一斧头,结束他们的生命,嘿嘿嘿...”
双手握着巨斧手腕轻轻一颤便飞速旋转起来,德莱文一步一步的走向积蓄着力量的锐雯,他是个疯子,而锐雯,则让他感受到了...愉悦。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锐雯不但不心急,脑海里反而多出了无数零星的碎片不断地环绕。
······
“剑刃无罪,而是看紧握着它的手,将其指向了何方。”
“当你寻找到了你要走的路,你可以将它再召唤回来。”
那慈祥的白发白须老者流逝着生命,柔和的目光看着满身血污的锐雯,有些鼓励,有些期盼,还有些...解脱。
“选择...你自己的路。”
······
那是在哪儿见到着的老者?
锐雯模糊的记忆里若隐若现着那慈祥的目光,还要那充满着鼓励的话语。
手中的剑刃悸动着,锐雯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温暖。
“我的斗志...还没有失去!”
轻轻的呢喃自语,锐雯挥舞着断剑向着德莱文俯冲而去,断剑高亮着墨绿色光芒唤来疾风,德莱文本想故技重施拉开距离,却不曾料到在漫天尘埃里穿刺而出的锐雯手中紧握着如她一般高大的重剑,重剑携带着狂躁的风压让德莱文灵活的脚步僵直在原地!
锐雯看着自己手中的重剑,就像是零碎的拼图拼凑而成的残次品,上面翠绿的光芒无比的璀璨,锐雯在那儿感受到了欢欣与喜悦,相比起曾经完好的重剑,锐雯觉得这样的老伙计才是她真正的武器,和诺克萨斯人划清了界限的武器。
像是折翼的天使起舞,锐雯举着重剑灵活的步步紧逼向德莱文,德莱文也收敛了脸上轻蔑的笑容皱着眉头用战斧回击着锐雯的攻势。
这才是她的全貌,放逐了自身的骑士仍然拥有不屈的意志。
锐雯回想起那封小小的书信,就像是信标在锐雯迷茫的脑海中照亮了出路。
她的罪孽不是依靠着祈祷便能洗刷的,而是要用行动来获得她的救赎。
曾经她手握重剑的目的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如今的她没有家,就连国都抛弃了她。
将自我放逐只是自暴自弃,而她找寻到了她的道路,她的方向——用自己手中的剑来制止暴力,以暴制暴。
说来嘲讽,曾经的无情的战士却试图终止她追逐的战争,这或许就是这片大地所谓的均衡。
“喝!”
锐雯看似疯狂的进攻挥出三道疾风铸成的剑气,符文的能量倾泻而出让剑气呼啸着一往无前!
德莱文咧着嘴后撤几步,看着锐雯飞速撤向角斗场门户的身形狞笑着从身后的高台上取下比其余飞斧还要高大无数倍的巨斧猛然发力将其推出,巨斧在地上翻滚着呼啸着划破大地留下深深的刻痕席卷向飞驰的锐雯。
锐雯沉着脸色感受着背后的劲风,如此明显的攻击锐雯其实轻易便能躲过,但若是她躲过攻击就必然绕开角斗场唯一的大门,等她再度冲向大门之时角斗场的士兵都将赶来,锐雯并不担心士兵对她造成太大的困扰但阻挡她的脚步并非难事,但锐雯并不清楚德莱文是否能遵守约定没有通知德莱厄斯,若是再拖下去她极有可能要面对那疯狂的两兄弟!
“艾欧尼亚!昂扬不灭!”
就在锐雯全力加速试图硬抗德莱文的攻击时,一道清冽而嘹亮的女声自一旁传来,锐雯的余光看着角斗场的一角被轰击出巨大的空洞,剑刃组成的剑阵如同一把锋利的箭矢刺向终于沉着脸色的德莱文,德莱文不得不调转了追逐锐雯的巨斧的方向攻向侵入角斗场的来者。
锐雯看着那女声的主人带着反抗军冲入角斗场,身姿飘扬,那个女子给人深刻的印象是她眉宇之间有种超越了她年龄的惊人的稳重,淡淡的柳眉分明仔细的修饰过,深邃的的眼瞳亮得让人觉得刺目,异常的灵动有神。
“艾瑞利亚,你这样进攻我的地盘,可算不上友好。”
德莱文的声音依旧轻浮,却召集了士兵严防死守。
并不理会德莱文的话语锐雯和那女子对视一眼,那女子颔首微微一笑,似乎是在感激锐雯的帮助。
锐雯并未多做停留,点头示意感谢后便加快了速度迈过慌乱的防守士兵逃离了这危机四伏的角斗场。
······
“锐雯真的会来吗?亚托克斯大将军?”
一口热菜一口烈酒,舒坦的亚索靠在窗台上看着下方的人来人往。
“才一天呢你急什么?”
亚托克斯低垂着眼帘仔仔细细的内视着自己的身体,经脉被附上了一层金芒看上去颇为神圣,微弱的飞升之力被点燃一点一点的填充着他干涸的躯壳。
而且似乎和血气也能共通存在,这倒是喜外之喜。
不过那种隐隐约约的生涩感让亚托克斯十分的不舒服,总觉得这具身体仍不完全属于他。
亚索闻言仔仔细细的思索片刻旋即严肃的开口问道:“我们算的上好朋友吧?”
亚托克斯有些诧异的撇了他一眼犹豫的开口道:“那得看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给轰出什么奇特属性了?从前天开始你就变得有点...奇怪,当然是好事的奇怪,我在考虑是不是也该去被轰一轰。”
亚托克斯闻言笑了笑不予理会,飞升之力复苏过后虽然微弱,但是潜移默化的仍然改变了他的气质和作风,就连存粹的杀气都带着点儿圣洁的味道。
“你最好现在就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