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从黑暗中醒来,亚托克斯摸索着起身,全身上下都像是散架了一般稍一动弹就疼的让他不禁咬牙,鼻腔里火辣辣的充斥着血腥味。
强忍着作呕的晕眩感亚托克斯打量着昏暗的四周,不知是哪儿来的光源让这片黑暗燃起了萤火般的光芒,虽然微弱,但对于亚托克斯这样的武者而言已经完全足够。
那令人心悸的沙暴绝对不是普通的自然灾害——更何况离地面无数距离的地下怎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这样的状况?强如亚托克斯都被摔的七荤八素,其余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怀揣着最后一线希望,亚托克斯小心翼翼的拉动着绳索,但绳索那头却没有任何重量,果然只剩下空空如也的一截不规整的断口,绑在身上的伊泽瑞尔不见了踪影,希维尔和卡西奥佩娅更是渺无声息。
“真是太过儿戏了,这些疯子。”
低低暗骂一声亚托克斯解开腰间的绳索绑在手臂上,以备不时之需,虽然目前的状况非常糟糕,但还未到让他放弃的绝望时刻。
这儿又不是什么公园,而是埋藏了无数岁月的恕瑞玛王都,曾经的亚托克斯将军拥兵自重时都对这儿充满了敬意,更别提现在遍体鳞伤孤家寡人的亚托克斯阁下...
这儿不单单只是一处遗址,而是恕瑞玛无数岁月荣光的证明,那些被掩盖的辉煌不会彻底消逝,而是被埋藏在角落等待着重新绽放的那一日,亚托克斯不觉得那些无数沉睡的意志会彻底被消灭,他更愿意想象他们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重新咆哮于这个时间的机会。
恍然间亚托克斯感觉到了某些不对,像是有什么东西潜伏在他的身边,这种直觉亚托克斯从未怀疑过,于是他握紧重剑躬身走到一旁,同时尝试着使用气血勾勒出一幅周边环境的大致模样。
但是让他一愣的是——一直如臂使指的气血居然沉寂在他的身体当中,无论他如何呼唤、尝试着提起气血都无法做到让它们挪动丝毫。
突然亚托克斯只觉得自己本就有些眩晕的头脑被什么东西重击,一口滚烫的鲜血带着墨色的漆黑从他的口中吐出。
“我的痛苦...我将让他绽放!”
喑哑的怒吼从亚托克斯的身体里喷涌而出,他只觉得一阵剧痛,后背的血肉被撕裂,残破的巨大双翼挣扎着从他的身体里钻出彻底铺开,遮天蔽日,那股浸湿鲜血的腥臭顿时弥漫着腐蚀着周围可见的一切,又被覆盖在周边建筑上的淡金色薄膜挡下化为白雾呲呲消弭。
“你要干什么?!”
全身都失去了控制,游走于亚托克斯体内的气血暴走着夺走了他对于自身的掌控权,强忍着剧痛亚托克斯质问着那道意志,可他能感受到它好似被炙烤着、沸腾着在他的脑海里掀起气血铸成的滔天巨浪,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辩白的余地。
作为亚托克斯最后底牌的那股飞升之力就如大江大河里的一叶孤舟,极力的吞吐着金色的光芒却被包裹着它的猩红气血轻易阻挡,越发的暗淡着发出阵阵哀鸣,亚托克斯知道这是他体内这股纯粹飞升之力的极限了,根本不是如同深渊一般的气血的对手。
身体像是充气的气球被撑开,变得越来越高大,皮肤被撕裂露出底下鲜红色的肌肉,黑色的条纹无声的浮现在他的胸膛,勾勒着晦涩的符画。
“嗡!”
重剑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肆意的吞吐着猩红色的气浪,那意志彻底的掌控着亚托克斯的身体,让亚托克斯好似成为了一个旁观者——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看到、听到、触摸到,却无法阻止或者控制自己。
它温柔的抚摸着重剑的剑身,好似那滚烫炙热的气浪不存在一般,重剑也嗡鸣着表达的某种情绪,就像是老友见面,激动的难以自制。
“好久不见。”
它的声音是那么嘶哑,又是那么孤寂,平淡的话语里亚托克斯能感受到无尽的寂寥...还有疲惫。
亚托克斯不知道那意志到底是个怎样的疯子,当它癫狂的时候亚托克斯只觉得它是个丑角,不值一提,但当它严肃起来,不再嬉笑,那种从灵魂深处弥漫的惊惧根本难以抑制,遇到过那么多强者,譬如瑟塔卡将亚托克斯折腾的那么狼狈,亚托克斯都不会有半分恐惧,相反只会激发他的凶性——只要杀不死他,那么就是无尽的复仇,不计代价。
可面对那意志亚托克斯就连抵抗的勇气都无法提起,一直以来这样的感受都是他给予别人,从未有人或者生物能给他这样的感受——哪怕是在巨神峰上惊鸿一督的奥瑞利安都只是让他觉得震撼,而非恐惧。
突然它抚摸着剑身的手轻轻挪到了剑格中央那颗飞升护符之上,放松的手掌突然如鹰爪死死的紧扣着护符想要将它从重剑上撕扯下来,但护符又一次爆发着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的光柱彻底的点亮了这片漆黑的遗迹。
“不!”
白烟从它的手中随着呲呲的声响飞散,护符上的炙热将他的手掌吞噬的只剩下森森白骨,又被它极强的自愈能力愈合恢复如初,然后再被吞噬、再度回复,周而复始无数次,直到那光芒随着它的手掌一点一点爬上了它的手臂,它才不甘的发出一阵嘶吼,好似是剧痛激怒了它,它放弃了取下护符,而是仰天咆哮。
猩红的气浪像是盛开的花朵以它为中心绽放,冲天的光柱也被它的气血所侵蚀,一点一点的被挤压回到护符之中。
或许是它的猖狂彻底的激怒了这片遗迹,这片遗迹终于第一次放弃了沉寂,而是振颤着在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建筑上浮现出无数晦涩深奥的符文,白色耀眼的光芒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将这片埋藏了无数岁月的安宁之地彻底的暴露在这个世界。
“咔咔。”
用符文构筑的锁链从四面八方刺入它的身体,可它却毫无反应,好似被洞穿身体的不是它一般,它只是带着无数的锁链舞动着双翼,艰难的一点一点的升空,冷漠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双眸扫过这儿的每一处。
“每个梦,都是等我扑灭的蜡烛...而你还在等待着什么?陛下?我的陛下!”
极静到极动好似都只是一个瞬间,它便完成了切换,大声咆哮、肆意的挥舞重剑切碎了那些锁链,而被切碎的锁链又会彼此链接,变得更加坚固、粗大穿过它的骨骼。
被封在自己体内的亚托克斯动弹不得,可是他却看到了伊泽瑞尔和卡西奥佩娅的动向——他们都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本来筋疲力尽的伊泽瑞尔带着不少伤口居然恢复了些许神采,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试图接近不远处的卡西奥佩娅,看上去实力最为弱小的卡西奥佩娅居然毫发无损,除了面色有些凌乱居然没有半点伤痕。
亚托克斯很想提醒他们不要招惹这个飞在空中的庞然大物,却连动动手指头都做不到,不过他又想了想,他们大概也没有蠢到主动与这个怪物为敌的份上。
亚托克斯一边强压下混乱的心神,一边尝试着寻找希维尔的行踪,或许是因为共享了视野的缘故,亚托克斯从未像现在这般可以看的那么清晰、那么遥远,就连每一栋建筑物都能被他透过,看到其中的布局。
它并未在原地滞空多久便在空中迈开了步伐,虽然被锁链拖拽着减缓了它的速度,它却还是一步一步坚实的踏向原本是太阳圆盘的方向。
虽然失去了行动权,但亚托克斯的脑海却无比的清晰——那沙暴本就不是针对于他们,而仅仅只是想要带走希维尔而已,他们会受到伤害不过是自己作死寄上了绳索罢了,那么希维尔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身份?为何来到了遗迹反倒成为了最被重视的对象?老狗要求自己保护她终究又带着怎样的目的?
太阳圆盘本来悬浮于这高高的梯形祭坛之上,但如今太阳圆盘消失过后这祭坛就显得无比的突兀,它终于来到了这祭坛的上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静静的伫立在原地。
或许是觉得它一直没有动手的缘故,伊泽瑞尔和卡西奥佩娅也稍稍大起了胆子靠到了祭坛的周围,遗迹被触发其实对他们是有利的——至少能够看到清四周的状况,不会再抓瞎似的慢悠悠前行。
“阿托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也是你的算计?”
虽然很小声,但是亚托克斯还是听到了伊泽瑞尔压低着声音带着些怒火质问一旁的卡西奥佩娅。
“我不知道,确实不知道。”
卡西奥佩娅终于有些颓然,摇摇头叹了口气,她身上的骄傲好像都隐去了几分:“按道理进入这儿很简单,但没想到一个被恕瑞玛盯上了,一个又像个怪物,伊泽瑞尔,你不会也给我惹出什么乱子吧?”
“我惹个锤子,我就是想找点宝贝走!”伊泽瑞尔恶狠狠的瞪了卡西奥佩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