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花回心中一颤,面色发白,身体重重地一晃,后退一步,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心脏似的,清楚地听到什么东西破裂声音。
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她知道,她这是在克雷心痛。
没有想到克雷竟然会有这样黑暗的童年。
君缘修曾经说,克雷在进入马瑞那徳家族的几天内便亵渎了自己的母亲,她先前一直以为是克雷情不自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顾花回总算是懂了,怪不得他会这么沉痛于过去,怪不得他总是绝望而悲伤,怪不得他总是放不开他曾经造成的罪孽,原来这一切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苍白而罪恶。
这才是真正的真相。
顾花回心中一痛,再一次主动抱住克雷。
她柔声道:“你没有错,克雷,你只是喝了……药,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你犯的错。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尊重你母亲的,只不过是他们太过阴险,竟然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方法让你无颜面对你的母亲。”
“不!这不过是借口!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克雷的情绪突然躁动起来,声音嘶哑,如同破败得只剩残骸的破锣,嘶吼的声音一声声撞进顾花回波动的心脏,一阵阵紧缩着。
他的神色疯狂,眼中似有黑色的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他轻笑几声,扯起唇边僵硬而疯狂的笑容。
“事发的第二天,我尊贵的父亲突然来到我面前,微笑着跟我说:昨天的那瓶红酒不过是用于试探我的……试探我的?哈哈哈,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放药进去……那瓶红酒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瓶红酒……哈哈哈……原来那只是普通的一瓶红酒,而我却对我母亲做了那么禽兽的行为,我简直不是人!我根本就不是人!自己明明一直都在肖想母亲,日日夜夜看着母亲如同花朵一般娇嫩地绽放在男人身下,我早就跌进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却一直用捆绑的借口掩饰自己的龌龊心理!我简直连父亲叔父他们都不是人!”
“不……”顾花回惊恐地捂住嘴巴。
万万没有想到克雷的父亲竟然会将事情做到这样决绝的境地。
克雷根本无路可逃!
他的神色越加疯狂,眼中的殷红逐渐炫目起来,几欲成魔。
“我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古堡,疯狂地在大马路上奔跑,一路尖叫,一路嚎啕大哭!我一直的信仰便是救出母亲,让她不用再受那种非人的折磨!可是如今父亲却告诉我,原来我一直都是在以信仰为借口,一路背叛着我的信仰!我疯狂地在马路上嘶吼,跑了一夜,精疲力竭,被拐角的车子撞飞。”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被断鹰组织的长老所救,他们问我想不想加入组织,我想也不想地点头。我必须变强,我必须强到让父亲再也算计不到我!我要救出母亲,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竟然上天没有让我被车撞死,就一定是想要我去弥补当初对母亲做下的兽行!”
“父亲派人找过我的下落,但是却被我用断鹰组织的情报科转移了目标,让他们以为我早已死于车难,被烧毁得面目全非。后来,我蛰伏了三年,终于从他们手中救走母亲,跪在她面前忏悔着。母亲的脸色惨白,却强自微笑着,如同当初那般疼爱我,当我只是她一手养大的儿子,轻易地就原谅了我。我受宠若惊,更加是善待我母亲,对她唯命是从。父亲一直都在运用马瑞那徳的势力寻找母亲的下落,后来我故意制造一场海难,让他们以为我和母亲都在那艘撞翻了的游艇上,我想要他们停止寻找母亲,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做得那般绝望,用相同的方式了却他们的生命!”
顾花回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听着克雷用恍惚的声音叙述着当年的一切。
这就是那段,他从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起的破碎历史。
原来克雷的父亲以及叔父,竟然真的是自杀。
虽然她一直相信他们不是克雷所杀,但是亲耳听到克雷讲述当年的真相,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的信任胜利而感到欣慰。
克雷唇角勾起一声轻笑,仿佛是在嘲讽,又似乎是在悔痛。
“他们这是在救赎吗?他们想要以此偿还他们欠母亲的债吗死?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他顿了顿,又大笑了起来,“不知道母亲是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认为他们的死和我有关,她再也没有对我笑过,看着我的眼底只剩下一片惶恐和恨意……哈哈哈,母亲竟然会恨我?她曾经那么爱我,为了我可以远随父亲来到人生地不熟的英国居住!为了我,她可以忍辱负重经受二叔残暴的凌虐!而她现在竟然会恨我?”
“那日,她拿起剪刀想要和我同归于尽,愤怒让我失去理智,再一次对她做了那种兽行,她在我身下一直泪流不止,一遍遍呼唤着父亲的名字。我想起当年,她在叔父的身下,一直呼唤着我名字,那时,她一直都在乞求我去救她!而如今,她却希望死去的叔父们去救她?我发了狂,完全不顾母亲的感受,让她成为我的禁脔,夜夜臣服在我的身下。”
“母亲为了反抗我,竟然学会自残起来。她不吃饭,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脸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我给她注射营养剂维持生命。后来,我竟然发现她用刀片割自己的手腕,满脸是血地对我微笑……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过她,对她如同当年一般尊敬。母亲总算是安定下来,不再自残,但是她却总是恍神,将我当成是父亲,对我傻笑,嘴里念着父亲的名字,有时候又是二叔的名字,有时候是三叔的……母亲疯了。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再唤着我的名字,总是将我当做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