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月白锦袍,发束玉带,容貌清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顾况顾院正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将宁轲迎进来。
南华学宫一向如此,明明两位院正,但打点内外,似乎都是顾况一个人忙活。
从廊下经过时,不经意地从敞开的窗户往里一瞥,韩识檐正在堂上讲课。
自从南华学试之后,韩识檐便在南华学宫做了先生。
他一如往常,眉眼温和,有着说不出的明澈,月光蓝的锦袍,衣袂涟涟。
手持书卷,庄重低调,颇有风度。
不禁淡淡呼出一口气,搞了半天,自己还是回这个地方了。
宁轲到底还是有官阶的。
因为编修一事,学宫内还专门为她置了一间屋子,就在顾况和萧致礼的隔壁。
这么一想,宁轲觉得自己的待遇也还可以,便欣欣然接受了。
只不过,宁轲一连几日在南华学宫都没见到萧致礼的人影。
听说,萧院正忙着学制改革的事情,在地方游历了好几年才回来,这一回京便着手处理整顿京都各处书院的事。
学制改革,宁轲很感兴趣。
反正这儿是萧致礼当值的地方,他总会回来的,宁轲每日便在门口守着,一听到动静头便探出去,只是希望每每落空。
好在她没放弃,这日原本下了值宁轲就要回去了,但是她不死心,在饭堂里吃了一碗炸酱面又回了书房等人。
正当她两眼打架的时候,忽听得旁边有动静,整个人瞬间清醒。
急忙忙地起身,就看到眼前这人神情肃然,稍稍撤了一步,眼神里有些拒绝,“你要做什么!”
“萧院正,听说你最近忙着学制改革的事情。”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
“教育改革是大事情,想来萧院正也并不好办。”
宁轲一改刚才嘻嘻哈哈的不正经模样,徐缓地说道:“育才造士,为国之本。萧院正一心治学育人,鄙人实在钦佩。
我知道您最近为改革一事奔波,且此次改革势必触及朝中党派利益,我很愿意与您一同作战。”
萧致礼淡淡一笑:“看来你不是一时兴起。”
月色温柔,萧致礼刚锁了书房的门,向前走了几步,跨到廊下,撩袍坐下。
仰着头望着天,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道:“这几年,我游走地方,就是为了整顿书院,没想到,京都才是最难攻克的地方。”
宁珂望着此刻面色温柔的萧致礼,他就像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离凡尘俗事,只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业而奋斗。
“萧院正,你真的是一个有境界的人。”
“我没什么境界,只是想要将自己该做的事做好罢了。”萧致礼没有看宁珂,仍是一个人望月。
“您想要改革学员入学制度,考核方式,授课方式,给学生自由独立的学习环境,真的是一番大动作。”宁珂感叹道。
“我只不过想给这世上的读书人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罢了。”
“公平?若您想要公平,恐怕还做的远远不够吧。”
萧致礼闻言挑了眉,疑惑地望向她。
“女子入学。”宁珂坚定地说道,“只准男子考功名,那把天下女子置于何地。”
听了宁珂这般出格的话说出口。
“你怎么会这样想?”
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并不大。
“难道不是吗,若读书不好,那为何天下男子争破了头也要中状元?
女子呢?富贵人家的还能读书写字,不过最后都是嫁与人妇,不了了之了。”
话说完了,身旁的萧致礼却没回应。
只是玩味的看着旁边的宁珂……
“这种想法,常人怕是都不会有。
多年前,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只是……这么多年,你是第二个。”
“哦?原来还有人和我想的一样,不知道对方尊姓大名,想来是一个大人物。”
萧致礼摇摇头,神色悲切,道:“她已经不在了。”
宁珂面色一白,看来这个人跟萧致礼关系不一般,自己多嘴,戳中他的伤心处了。
良久,萧致礼的眸子中折射出一道犀利,垂下的眼,扫到身边的人……
微愣了一下,收起了眼底的情绪,稍稍往前倾身,抬头轻笑:
“看来你对女子入学很执着,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把你我想做的事都做了。”如此这般,也算了了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