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你可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拐拉腿刘贵很有点瞧不起这个顶头上司。“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公司不符合条件，个人家还不符合条件啊？你不会以个人名义签定单，买回鹅崽子搁一块儿养一块儿卖？”
“那不是弄虚作假吗？”
“啥叫弄虚作假？公司股东也有穷人啊，比方说拉闸家。咱就以这些穷户的名义跟县里‘扶贫办’签单子，这叫合理利用政策。”拐拉腿刘贵俨然一副教师爷的嘴脸。“你小子，咋说你好呢？说守法吧，你还不听政府号令，非让我们去甸子上放猪，说违法你又面对好事脑袋不开窍。”
“对呀，还别说，你这真是个好主意。你等着，等我跟张昭说通了，给你奖励。”孟三儿感觉又有账可算了。“咱不用多养，5000只大鹅，如果成活率80%就是4000只，一只能挣25块钱也是十来万哪。不，咱至少要整它一万只。”
“你整多少我不管，我只等着领赏钱了。”拐拉腿刘贵不算孟三儿的账，他发现加入公司好处多多，动动脑筋就比收破烂儿有赚头，风险还小。
出主意不怕火灾。
拐拉腿刘贵挺高兴，尽管建议还未被最终采纳，奖金还没拿到手。
“等着吧，跑不了你的好处。”
孟三儿要跟张昭商议，抓住这个挣钱机会。
张昭陪水弈卓然进城去疏通她父母的思想，说是碰了个钉子，倒不如说碰了一鼻子灰，用老学究的语言说是吃了闭门羹，通俗的讲是没见着人影儿。
不接见。
水弈卓然的父母得知女儿辞职下乡，心里难免生出怨恨，感觉非常失败。当初，见女儿收拾衣物去乡下，以为是恋人之间的思念牵扯，没细问也没加阻拦，没想到她竟然成了打狗的肉包子，为追随那个自以为是的臭小子有去无回了，若不是在女儿单位做领导工作的朋友通报消息，老两口儿还被蒙在鼓里。
如今，年轻人的叛逆精神大大发展了“儿大不由娘”的论断，可再怎么发展，也不能连个招呼不打就走，如此自由散漫把父母置于何地？水爸爸和水妈妈越讨论越生气，不为好日子还没过够，非跳楼不可。
“孩子这么任性都是你惯的，简直越作越不象话。”水妈妈的发言带有推托责任的色彩。“你说她啊，鬼迷心窍非要嫁给那个乡下小子，我们认了。这可好，她连商量都不商量，就敢擅自辞职跑到乡下去。找个工作那么容易？”
很耗费“网络”资源。
“好啊，她既然只认爱情不认父母，那我们也不认这个女儿，就当没生她。”女儿的行为很伤人，水爸爸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儿。“白养她一回，这么大事竟敢擅自作主，还瞒着我们，根本就没把爹妈放在眼里。”
“老水，你说卓然做这个决定前，张昭会不会知道？”水妈妈问完自己丈夫，马上进行一番猜测。“我觉得，准是那个臭小子勾引的，不然咱闺女不会这么干，就算她有想法也不会自作主张。”
“不排除可能性。咱那丫头有点个性不假，可要让她辞职去乡下，恐怕还没这个主见。”水爸爸原则上同意爱人的判断。“好在这事儿还有点回旋余地。老王告诉我这件事时说：他收下卓然的辞职申请后，因为当时太忙没顾得上跟我联系，但也没交到会上研究决定，只骗她说批准了，对外则说她请假。目的是想让她受够教训，等到回心转意时再继续上班，权当演了场闹剧，这样对谁都好交待。”
“好在有这么个不错的朋友，要不然你说可咋整？这个败类孩子，等她回来的，我饶不了她。”水妈妈恨恨的，如果女儿此时在眼前，不打她也要掐她。
“张昭打电话说，很快就把她送回来，等回来要好好教训教训她。”水爸爸发现过去20多年，女儿的生活太优越了，不让她吃点苦头受点挫折，根本不知世道艰难。“我已经跟小区门口那个配钥匙的说好了，等一会儿他来给咱先把门锁换了。”
“换门锁？你换门锁干啥，姑娘回来不让她进屋？”水妈妈具有准确的判断能力。
“对，我要让她知道，被人蔑视的滋味儿有多难受。哼，翅膀还没硬呢就敢偷着往外飞。”水爸爸对女儿的行为耿耿于怀，不给她点厉害难消心头之气。
孩子幼稚，长辈也常犯幼稚病，水爸爸全没想，自己的极端作法会给女儿离家以口实。
门锁换了，水弈卓然手中的钥匙失去了作用，再想进这个屋，必须征得父母的同意。换锁是闭门羹的前奏，等张昭两个人回来时，那门已经打不开了。
“锁好象换了。”水弈卓然抬头看看楼层号码，确认没有走错，这才判定原来的“门神”已经下岗，换了个六亲不认的。
“看来是家里不要你了。”
“不要拉倒，反正我也没想在家呆。”
水弈卓然丝毫不惧。她掏出电话往屋里打，没人接。再打给她母亲，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回来呀？”
“我回来咋的？你们把门锁换了是啥意思？不想要我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就行，用不着这么整，卑鄙。”
“骂谁卑鄙？你真出息了，还敢出言不逊。”
“那你们凭啥换了门锁不让我进屋？”
娘俩还没见面，先在电话里吵了起来。
“冷静点，别吵吵，快把电话给我。”张昭劝住情绪激动的水弈卓然，抢过电话跟她妈妈说：“阿姨，我是张昭。您先别生气，卓然已经知道自己不辞而别错了。我们进不去屋了。您现在能回家来吗？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你们要想谈就等着吧，等我下班再回去。”不知老两口儿制定了怎样的“作战方案”，眼下水妈妈态度比较强硬，强硬到张昭通过电话就能感受到她那一肚子气。
“你还赌气，这回知道自己闯多大祸了吧？”挂断电话，张昭问同样气乎乎的水弈卓然。“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在楼道里站着啊，先找个地方等着吧，你妈说她下班才能回来。”
“我才不等她呢，她不回来我就走。”水弈卓然小脾气上来，完全失去了淑女形象。“要不是你圈弄我，本来我还不想回来呢。走，他们敢不让我进屋更好，我从此不登这个家门。”
有借口了。
“又耍小孩脾气。”张昭也觉得水家二老的作法欠妥，可他不能推波助澜，此时的最佳选择是安慰。“咱先找个地方休息，耐心等等吧。”
“不等了，回去。”
“你咋这么犟呢？”
“跟你们家人学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昭这个对象找得实在般配，连脾气秉性都有共同之处。若说这脾气是先天存储的似乎缺乏依据，若说是后天习得倒说得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