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豫州新剑派的师兄弟四聚在兰亭序的房内。
李亭敏面带喜色,十分兴奋地问道:“大师兄,一剑山答应切磋了?”
兰亭序点点头,说道:“是,早上一剑山弟子送早膳的时候与我说了。”
这可正对了李亭敏的心思,他又急不可耐地接着问道:“什么时候?”
“一个时辰之后。”
李亭敏听后,眉飞色舞道:“好,可算是答应了。让那帮大草包见识见识小爷我的剑法。”
兰亭序愠怒沉声道:“亭敏。”
二师兄周亭树解围道:“好了,亭敏,你少说两句。”
李亭敏十分高兴,在一旁无所谓地哼笑。
一剑山议事堂。
刘一剑和刘文安正坐在桌子一左一右两侧,细细地品茶。
议事堂的桌椅均为血榉木制成。榉木色泽柔和,材质坚硬,木纹均匀,多产于南方,北方不知此名,将其称之为南榆,其中的血榉更是上品。
当年,刘真云听闻山东名匠鲁刚老爷子酷爱文玩,便亲自上门赠予了他不少自己的亲笔字画。鲁刚老爷子喜爱不已,满口答应下刘真云的要求,教弟子们将血榉木做成家具。否则,这等寻常木匠便能接手的活,鲁家可不接,嫌丢面子。
刘文安在一旁愁眉不展,为问剑一事忧虑,毕竟这等事关乎宗门名誉。
“师兄,豫州新剑派来的那几个年轻人,实力都不浅。尤其兰亭序,在豫州年轻一辈中,已是无人可敌。李亭敏听说更是练剑奇才,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啊?”
刘一剑轻摇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
看师兄如此漫不经心,刘文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好像又有了什么主意,试探地问道:“师兄,要不让云风...”
话没说完,刘一剑便打断道:“这就不劳师弟费心了,我自有安排。”
“哦哦哦,好。”
看师兄有了打算,刘文安也算放心了。
大门口,褐袍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刘文安和刘一剑见到他,起身恭敬地行礼道:“周前辈。”
周不二笑道:“跟我客气什么,这是你们的一剑山,别拘着了。”
“文安,我与你师兄有点事说。”
刘文安明白了意思,便告辞了。
刘一剑重新倒了两杯热茶,然后就坐下了。
周不二站在座前,瞥了一眼道:“我可不喝那玩意,文绉绉的。”说完掏出自己的葫芦,喝了两口水。
“那几个娃子是豫州新剑派的?”
刘一剑轻轻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点了点头。
“哼,那几个老鬼,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
刘一剑轻哼一声,反驳道:“你不是也没放下?”
周不二可吃不了亏,理直气壮地说道:“他徒弟害了我徒弟,我放不下,咋了?”
刘一剑喝了口茶,并未多做争辩。
“什么时候比?”
“半个时辰之后,一剑山门下。”
周不二哼道:“我倒要看看,这几个娃子被调教的咋样。”
半个时辰后。
一剑山门下早已经围满了一剑山弟子,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
“来的那几个豫州新剑派弟子,听说都挺厉害的。”
“有什么厉害的,能有咱们山主厉害?”
“话不能那么说,听说他们的大师兄兰亭序,问剑于豫州七大一流门派,无一败绩。”
“那只不过是没来到咱们一剑山而已,你就等着看吧。”
李亭敏离得近,听到他们的对话,转头怒冲冲地朝他们喊道:“能不能把嘴闭上,剑练得不怎么样,嘴倒挺利索。”
那两位对话的小弟子在自家地盘底气十足,抬着头“哼”了一声,丝毫不惧怕李亭敏。
李亭敏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二师兄拉着他,怕是在台下就有了一场比试。
箫二白和张云融为了能近距离地看到这几场比试,早就在人群前面等着了。
“云融师兄,你说,这几场比试都会是谁出战啊?”
张云融轻叹一声:“唉,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那兰亭序,恐怕只有咱们大师兄云风,才能和他一较高下。”
“这么厉害啊?”
“是啊,听说那个兰亭序在豫州都没输过,声名鹊...诶,二白,快看快看,马上开始了。”
众弟子看到刘一剑和刘文安等人走出议事堂,站在台阶上,当即停止了议论,场面顿时肃静下来。
到时辰了,大家都看向李亭敏所在的位置,等待豫州新剑派第一位问剑弟子。
姜亭风对着兰亭序抱拳说道:“大师兄,由我先去为你们探探水平。”
兰亭序点了点头,姜亭风便提剑大步向前,走到人群围的空地中间,扬声道:“在下豫州新剑派姜亭风,请赐教。”
见姜亭风首先出战,刘文安目光扫过一剑山众弟子,喊出了一个名字:“陈云明。”
人群中走出一位瘦小黝黑的持剑少年,站在姜亭风面前。
陈云明身世悲苦:当年刘一剑三师弟刘文宁外出游历到四川,那时四川正闹灾荒,刘文宁路遇一对母子:那母亲面黄肌瘦,头发枯黄,衣着破烂;孩童骨瘦如柴,身材矮小。
刘文宁刚走到身边,原本跪着的女人一把抱住刘文宁的腿,声嘶力竭地哭喊道:“老爷,老爷,收下我的孩子吧!老爷,救救他吧!”
那孩童也抱着他的娘亲大哭起来,嘴里一直喊着:“娘,我不走,你别让我走。”
见刘文宁不为所动,那母亲拉过孩子,摁着脖子让他给刘文宁磕头,“孩子,快喊老爷。”
那孩子也犟,顶着他母亲的手,死不低头。
刘文宁在四川这一路,看了不少卖孩子换粮换钱的,这是见着第一个送孩子的,心下便有些软了。再看这孩子骨相,也可以练剑,便想收他做弟子。
刘文宁说出自己的想法后,那母亲一直磕头,反复地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还把孩子推到刘文宁身边,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也不知道那位母亲流了多少泪。
那孩子哭着要跑去找他母亲,被刘文宁拉住,带回了一剑山。
陈云明性格孤僻,交友不多,话也很少,只沉心于剑术,剑法在一剑山弟子们中也是出挑,所以他的名字一喊出来,一剑山弟子们都放下了心。
陈云明的声音十分冰冷:“在下一剑山陈云明,请赐教。”
行过礼后,姜亭风先发制人,一连递出一十六招,正是“横云七十二路”剑法的前十六剑。
陈云明用出一剑山的“裂山剑法”接招,姜亭风的每一剑都能被轻松化解。
场上金戈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姜亭风见招招无功而反,便又急攻七剑。当递出第六剑时,兰亭序双眼微眯,李亭敏更是大叫一声:“哎呀!三师兄急了!”
果然,姜亭风被破了一招,陈云明的剑抵住了他的咽喉。
结果显而易见,这第一场,一剑山就胜了,四周发出了雷鸣般的喊声:“好!好!”尤以之前那两位小弟子喊的声大,似要故意呛一下李亭敏。
两人收剑,再次行礼。
姜亭风回来,持剑行礼,苦笑着说:“大师兄,让你失望了。”
兰亭序安慰道:“没事,比试切磋而已。”
李亭敏在一旁气不过,嘴中嘟骂几句,便要入场中邀战,却被人拉住胳膊。
李亭敏侧头看去,拉住他的正是二师兄周亭树。只听他说道:“亭敏,你与大师兄再观一局。这场,便由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