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老师这些天简直烦透了。刚开学,忙就不说了,偏偏这次的新生中,有一个叫龚小平的小男孩,老是哭,且哭功不凡,早上来时要哭,不肯进教室;早餐不吃,哭;上课,哭;好言好语问,哭;吓唬,哭;下课,哭;而且,除了哭和要妈妈,这孩子问什么都不说。
当了十几年的班主任,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学生,欧老师从没遇到这么一个能哭的学生。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欧老师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
开学快一个月了,龚小平的哭声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欧老师的神经。这不,刚才第二节课刚下课,同班的数学老师便拉着走进教室的欧老师的手说:“欧老师,我实在受不了了!这课也没法上下去,他的哭声比我讲课的声音还大,我……我真想揍他!”
欧老师朝着第三组第五排看过去,和平常一样,那孩子还坐那儿抽抽搭搭地哭呢。厕所也不上,水也不喝,最要命的是,早餐到现在还没吃——碗还放在桌子中间。
只好又给他妈妈打电话了。
欧老师掏出手机:“喂。是龚小平的妈妈吗?您能抽时间来学校一趟吗?对,和往常一样。看样子,不是一个上午,可能是一天呢!我?我和数学老师都束手无策了,你快来一下吧,这书不读不要紧,别把孩子身体弄垮了!”
十分钟后,龚小平的妈妈出现在教室门口。欧老师迎了上去,把她拉到一边。半个小时过去了,龚小平的妈妈说的话还响在欧老师耳边:“换个环境?转个班?欧老师,可能是我孩子还没有从幼儿园的环境中转过来,不适应,老师您多费心,班就不转了吧。”
“那,只好您天天守着,不然无法上课呀!”
就这样,欧老师的班上出现了一位陪读家长的身影。一年级其他班上的老师都担心地问欧老师:“就这样一直到六年级?”
欧老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又是星期五了。这天,龚小平的妈妈因为有事上午没来,和龚小平同桌的男同学嫌他老哭,烦了,找机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却被龚小平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使劲一推,结果男同学的眼睛边受伤了,到医院缝了二十多针,差点破相。
龚小平惹祸了!
虽然是那个男同学先出的手,但那男同学进医院了,所以欧老师又头疼了。不论欧老师怎么做思想工作,那个男同学的家长照样不依不饶,认为欧老师这个当班主任的监管不力,甚至爷爷奶奶、七叔八婆都跑到教室吵闹,要求补偿孩子的误学费、营养费和家长的误工费,甚至跑到校长办公室要求换掉欧老师。
欧老师和龚小平的妈妈费尽了气力,才使这件事情平息下来,只因为校长对欧老师说了一句话:“赔礼道歉吧!好好处理!家长和孩子就是我们的上帝。”
“看样子这龚小平不仅能哭,还有强烈的自我保卫意识和进攻能力。”欧老师在心里狠狠地摇了摇头。
一学期快过去了,龚小平还是哭,除非有妈妈陪着。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不哭就好。这样想着,欧老师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可是,有些事情,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一天下午的音乐课上,龚小平突然晕倒,恰恰那天他妈妈没来。
第二天,一年级九班教室没有看到欧老师的身影。欧老师请假了,请假条上有市级医院医生的签字——犯有中度抑郁症,至少休息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