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了面,就去背粪。林老爷子将粪捞到撮箕里,再一撮箕一撮箕倒入众人背篓里。
忘尘,你平日嘞不干活,就背三撮箕吧!
林老爷子往莫忘尘背篓里倒入三撮箕粪后,便用手拍拍他肩膀,十分温和的说。
没事的,爷爷,他们背多少撮箕,我就背多少撮箕。
忘尘,你别犟喽!去月亮山可全是陡坡路,会很吃力的,你就少背点啦!
林月儿见莫忘尘还要加粪,忙劝到。
孩子,就背三撮箕吧!这可不是念书,不用争第一咧。
爷爷,我不是要争第一,只是想和其他人一样。
是要和大力一样背十撮箕粪吗?
林老爷子随口开起了玩笑。莫忘尘忙笑道:不不不,论力气,没人比得过大力哥!我就和刘来马让他们背一样多。
林老爷子瞧见莫忘尘这样坚持,也没再多说什么,又往他背篓里倒进两撮箕粪。只不过每撮箕都没有捞满。
几人背上粪,拿上一壶山泉水,便一个跟着一个往月亮山走去。
月亮山坐落在林老爷子家对面,海拔有三千来米,因形状宛如一轮弯月,才得来这个优美的名字。林老爷子家的土地在月亮山那凹下去的槽槽内。路程有三四公里远,多半是爬坡路。几人背一趟粪下来,在途中要休息好几次。几人中,休息最多的当然就是莫忘尘。只见他每走十几米,就把背篓靠在坎子上休息。走上两公里左右,莫忘尘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如牛,累得实在不行。
莫忘尘虽念书厉害,有一米七身高,六十多公斤重,但干体力活真不是他强项。他早已经落在大部队后面。就连身体瘦弱的林心儿也把他甩开十几米远,若不是要停下来等他,心儿早也从忘尘的视线里消失。
莫忘尘艰难吃力的前移着,就像背了一座山前进。而微风又躲开他吹,连一点凉爽都不赏赐给他。莫忘尘才走到半路,刘来就已经垮着空背篓,吹起口哨,从山上走回来。
忘尘兄,我给你背吧,这次不需要任何奖励噢?
刘来走到莫忘尘身前,放下空背篓,伸手去接莫忘尘的一背粪。
不……用你背,我能……行。
莫忘尘说完,又艰难吃力的往前走去。
那你要加油哦!月儿姐说背完粪,烤叫花鸡犒赏我们。
对于刘来兴奋无比的话语,莫忘尘没有力气作答。他才走了十几米远,又遇到马让。马让嘴里叼着一枝杜鹃花,十分得意洋洋地走到莫忘尘身旁。马让顺手把杜鹃花插在莫忘尘的背篓上。只说上一句:忘尘兄,加油!
马让说完,就屁颠屁颠跑去追刘来。
忘尘,我来帮你。
林月儿走下山来,对正靠在坎子上休息的莫忘尘说。
不用……月儿姐……我行的。
别犟了,你全身都湿透咯,这样会中暑嘞。快放下背篓,我来背。
林月儿边说,边取下莫忘尘的背系。莫忘尘实在累得够呛,就连拒绝的力气都使不上来。林月儿从他背上取下背篓,准备背上时,只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月儿,快放下,我来背。
还是我背吧!大力哥,你才帮心儿背上去嘞!
没事的,我来。
一个身体非常魁梧结实的大小伙子说完,一把拎起林月儿身前的背篓,就轻而易举挎在背上。像是没使出一点气力,就往山上走去。
这魁梧结实的大小伙子叫彭大力,是几个小伙中最强壮的人,也是村里公认的勤快人。别人背五撮箕粪,他背十撮箕。如果背篓还装得下,他可以再加五撮箕。
十几分钟后,彭大力和林心儿一道从月亮山上走下来。彭大力挎起两个空背篓,林心儿抱着一把杜鹃花。
姐,忘尘哥,你们还没回家呀?
嗯,在等你们嘞。
四个人有说有笑,便往家里走去。
林老爷子家的土地并不多,除月亮山上有两亩,侗寨还有两亩。所以他家的粪不用背太多,就够种庄稼。几个人还没到中午就把粪背完,倒是空出半天时间来玩耍。众人吃好林月儿做的午饭,就在院子里玩起跳马背来。他们准备玩到下午,在瓦房后的杏子树下面烤叫花鸡。
林月儿收拾好碗筷,从斗萝里拿出一个苞谷,剥下籽粒洒在地上,咯咯咯唤着,引来了几只鸡。然后她非常敏捷就抓住一只公鸡。院子里,立马发出嘎嘎嘎一阵鸡叫。
林心儿听见公鸡的尖叫声,不由难过起来。家里每次杀鸡,她都不会挨边。家里的这些鸡呀狗呀,就像心儿的朋友,她不忍心吃掉它们。林心儿喂好猪,就独自把从山上采来的杜鹃花一枝一枝插在啤酒瓶里。啤酒瓶插杜鹃花,这是莫忘尘教她的技术。
几个小伙玩了一会儿跳马背,又玩了一会儿斗鸡,实在没力气折腾。便老老实实坐在院子里和林老爷子下象棋。
林忘尘背粪不行,跳马背和斗鸡也不行,下象棋却是个高手。几次下来,他都和号称全镇下象棋第一的林老爷子走平。彭大力不会下象棋,也不乐意看,就独自去厨房帮忙林月儿杀鸡。说是帮,大多数活路都被他一个人揽下。林月儿却成了帮厨,只负责站在一边指挥。
太阳慢慢从大山后面落下,白云逐渐被染成浅红色。村子上升起一缕缕炊烟。山谷中,那比较低洼的稻田里,一片片油菜花随风摇曳。在那条自东向西流淌的小溪旁边,有一栋瓦房,正是林老爷子家。瓦房前是一片菜地,种着白菜、蒜苗、青葱等蔬菜。瓦房后有几棵杏树,枝条上已经发出很多新叶和嫩花苞。林月儿他们准备在这几棵杏树下面烤叫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