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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你是我的求而不得。”
1.
梦里他竟然也是个学美术、爱画画的男孩子,会因为买到喜欢的颜料高兴上好一阵。
在这个男孩子不认识我的日子里,我站在巷口看着他因为上课快迟到而疾奔的身影。他未曾发现过我的存在。明明和他一起去上课的朋友都知道我喜欢他。
朋友在其中一个日子和他再经过巷口的时候,从身后踹了他一脚。他就那样摔在我面前。从地上爬起来后,一边拍拍身子,一边对我说:“吓到你了吧。”随后才瞪了瞪身后那个踹他的人。
我并没有被吓到呀。大概是因为我那看起来甚是惊恐的表情吧。其实我只是紧张而已。
我站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体里,心里有千般百般的期待,便有千倍百倍的悲痛。我心心念念的人,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他只当我是陌生人一个。
后来,我跟他上了同一所学校。此时,我们已经是相识的一对朋友。
那天,像是一件做了很多次的事一样,我去寻他。我真羡慕这个女孩,去见他这件事,于她而言,似乎已经成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就像一个由来已久的习惯。而她身体里的我,却是早已对这件事激动不已。
我一过去便看到一个和她正在对话的女孩子。那个女孩看到我也打量了我一番,在我走到他面前还未说出话之前,便已经揽着我的手将我拉到一旁。她笑眯眯地看着我,随即抽走了我手中的画本翻了开。
“你果然喜欢他啊!”她说。
我自然是十分恼怒,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就没说什么。
倒是他,正站在那和别人说些什么呢,怎么笑的如此好看。
后来我们一起参加了一个比赛,一组四个人,要为不久的烟花大会制作欣赏的画板。他思索的眼神,困惑的眼神,灵光一现的眼神,都那么吸引人。
烟花大会那天,四人站在努力了很久的画板下面,大家很开心地笑着。我转头看着他,他也正好望着我,对着我展开一个笑容。烟花在他的后方盛放开来,漫天的烟尘星火,照亮了这个黑夜,却还是没有比他更为耀眼的存在。
我想起小时候在河边走着,因为一个不注意而摔了一跤,左脚的拖鞋就被水流冲散了。水流并不湍急,只是一条平静的流淌着的小河,它自然不会意识到我的焦灼。小小的我实在无能为力,手短腿短。倒也不是多么稀罕那只拖鞋,只是一想到回家没准又得因此挨一顿打而有些烦躁不安。母亲在我眼里始终是个有些暴躁的人,她不会在乎你经历了什么,只需要知道你做到了什么,或者没有做到什么。
粉色塑料拖鞋越飘越远,带着我的思绪也不知飘向了何处。六七岁的女娃到底能懂什么呢?不能否认的是,我当时也有一瞬间曾希望如那只鞋一样,被用力推向远方,不必在眼下这个半陌生半熟悉的世界里苟延馋喘。这样说,一定有人觉得着实也是严重了些。然而靠现在的我去脑补这个回忆,只能是一些或觉得好笑,或觉得惊惧的心情了。
还没来得及把心里的想法圆个完整,朋友已经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只长竹竿,硬是把那只拖鞋给勾了回来。当我捧着失而复得的拖鞋,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朋友时,三个女孩子剩下的,只有一阵笑声了。
很久以后,我将这件事编成一件儿童时代的小戏剧说与他听时,他当时是笑的很开心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这个世界会如外公给予我的名字一般,皆能求而得之。
这配乐越恢弘,我们的眼泪也越沉重。
刚出门的时候,外面还是十分闷热的,太阳远远地挂着。初春的早晨,这个天气实在有些反常。为了躲避阳光带老的灼热感,躲在车站广告牌的后面,才稍微有所缓解下来。
上车后,坐在了车窗边,试图依靠着从贴着车窗玻璃吹进来的风寻得一丝凉爽。还没多久,外面便狂风大作,卷着满地的落叶毫无规律的在空中到处乱飞,天也一下子暗了下来。还没来的观赏车窗,就已经被外面大风带进来的飞沙迷了眼,眼泪也因为眼睛所感觉到的不适不自觉的从眼角溢出了一些来。有小小的雨点点打在车窗上,随着水分越积越多,会从窗玻璃上迅速的往后下方滑下去,最终流进黑暗的缝隙里。耳机里是刚刚循环到的《I’m not ok》。突然就想起你在从前的雨天说过的那句:这里气压太低,徒增伤悲。
这里音乐、天气、情绪都刚刚好,可偏偏你却要我笑。
我每天都会走过的这条人行道,高高的樟树包围住了一切,满地的落叶太久没有人收拾,在走上面,会发出“沙沙”的声响。我想着,无论此刻有多大风多大雨,我都会往前走,即使风能把我吹倒,即使卷起的落叶会给我无数个巴掌。我总是在努力忽视人来人往,距离忽视这个世界的声音,我幻想着在最后一棵樟树那里,我至少可以看到些什么了吧。那里是黑暗的尽头,那应该还不错吧。
告诉你一个秘密,走到樟树的尽头,我才发现,这里正好走进上班的打卡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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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明显深呼吸了一下。
“很美的梦。”
“我还有好多,你想继续听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