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里恩开始转动他的躯体,短剑刺破了他脖颈的皮肤,留下一行莹蓝色的浓稠血液,岑洛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的不要命,宁可死在他的短剑下,也不愿投降吗?但紧接着他便明白事情不妙,费里恩转动得越来越猛烈,自己本来就一只手拿着短剑,另一只手抓着费里恩的脖子作为固定,眼看重心越来越不稳,却已经来不及了。
赛场上突然响起了“嘭”的一声,在上千万观众的注视下,岑洛被猛然转头的费里恩一拳打到了胸口,从他身上飞出了十米远,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后重重的落地,观众席又发出阵阵吁声,解说员也掺和着,现场一片混乱。
随着岑洛一起被打飞的还有他的短剑,短剑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他趴在地上,勉强睁开眼睛,眼神从模糊逐渐对焦,落地时手先着地的左臂传来撕裂般的疼,整只左手像是失去控制般无法动弹。
岑洛抬起头,正好对上费里恩向下投来的视线,他发现,费里恩脖子上的伤口仅仅只留下了一小股血,也就是说,以费里恩的皮脂厚度短剑根本就无法挑断他的静脉,而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岑洛的武器对他完全没有威胁,所以才会那么胸有成竹,那么肆无忌惮,所以才不主动攻击。他知道岑洛无论再怎么攻击对他而言都毫无作用,他只用等这只可怜的羊羔耗尽体力后再饱餐一顿就好了。
“啧啧。”费里恩怜悯的摇摇头,“我以为你会选些更好的武器,但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
“所以你一开始才曝露出诧异的表情么?”岑洛冷笑一声,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喔,还有力气吗?”费里恩把斧子上的圆盾拆下,丢在地上,用脚踢倒了岑洛旁边,“那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看到这一幕,VIP席上的瑞贝塔终于再也坐不住,起身往晒场的入口走去。
“瑞贝塔姐姐,你要去哪儿?”注意到她动作的汤姆达问了一句。
“解决一点私事。”瑞贝塔回头应了一句,不准备多做停留,转头欲走,身后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都说了,只是去办点私……”瑞贝塔不耐烦的转头,却愣住了。
这人是妮西丽娅。
“比赛期间,禁止旁人入场。”
“但是……”瑞贝塔扭头,神情担忧的望向赛场上一只手已不能活动的岑洛,眉头紧锁。
“放心,他应该只是左臂脱臼了而已。”妮西丽娅语气缓和,“况且你这样盲目冲上去,只会让他更为难堪。”妮西丽娅双手搭上瑞贝塔的肩膀,“如果你真的是他的伴侣,”她微笑,“那就应该对他有信心!”
赛场上,岑洛忍着剧痛捡起武器,再次与费里恩对峙,而这一次,费里恩看见岑洛眼神后,心中竟泛起一丝凉意。
这是一个意志强到可怕的人,一个在逆境仍然能用清醒的头脑思考对策,且毫无退意的人。
费里恩开始慌了。
而岑洛却并未注意到费里恩那慌乱的眼神,他在寻找一个契机,他需要在观众的喧闹声中拉回自己的思维,身上的伤已经不容许他在耽搁时间了。
“B计划要开始了吗?”威普迪坐立不安的盯着赛场上的一举一动。
“不,从他爬到费里恩身上的时候,B计划就已经开始了……”奥尔戈嘴角扬起一小条弧线。
费里恩使劲甩了甩头,迫使自己将那一瞬间的恐惧甩出脑海,这里是自己的主场,而他只不过是个会耍点心机的臭小子罢了,对方已经完全没有逆转的可能,而自己又何必惊慌?
还在岑洛看来,此时费里恩斧面上闪闪发亮的那块正极磁才是他的首要目标。
“别挣扎了。”费里恩语气轻浮,眼神看向观众台的妮西丽娅和瑞贝塔。“你也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遍体鳞伤的样子吧。”
“哈,”岑洛低头嗤笑一声,“你是在害怕吗?”
正方,侧方,后方费里恩的防守几乎滴水不漏,岑洛的每一次尝试,最后都只能以失败告终。
“费里恩这家伙皮糙肉厚的,单凭岑洛手里的那把短剑,根本没法伤到他,只有重器……”奥尔戈暗暗捏紧了拳头。
“所以说,极磁一直藏在岑洛的鞋底?”威普迪杵起下巴看着老兵。
“应该是,而且费里恩应该也没发现有异常,可以说B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我害怕你?”费里恩气极反笑,“让我害怕的人在这个星球上还没出生呢!”
“也确实,我何德何能让您害怕呀?”岑洛边说着,边朝着刚才被弹飞在地的三叉戟走去。
他捡起三叉戟,一阵助跑,直冲费里恩的正面。
“好小子,你真的不要命了?”与此同时,费里恩也抡起巨斧,准备一招制胜,然而他并没有料到岑洛会先瞄准他的头部,把三叉戟抛出去。
“最重要的武器被你最先抛弃了,这下你玩完了!”费里恩迅速挥动巨斧,把三叉戟挡飞在赛场的半空中。
看见费里恩将巨斧高高举起,岑洛仿佛也笃定了这场战斗的胜利,他一直在等的正是这个机会。
“嗖”的一声,岑洛拔出别在腰间的短剑朝着巨斧与费里恩颈部之间的空隙丢去。
而费里恩也并没有想过要把这一击给挡下,他只用微微一闪,就一定能轻松躲过这把突如其来的短剑。而这个结果正是岑洛想要的,成败在此一举。
场上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了,短剑紧贴着费里恩的脖子飞到身后,而斧子上的正极磁和他的后颈上的负极磁之间的磁场也被它给干扰了。
两块极磁飞速相吸,巨斧被稳稳的钉在了自己后颈上。“什么?短剑?什么时候?不,这是什么东西?又是什么时候?”费里恩双手抓着斧子往外拔,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对不住了,费里恩先生,今天我一定要活着从这里出去!”
言罢,岑洛举起圆盾,用圆盾的边缘瞄准费里恩的头,用尽全力起跳,如饿虎扑食般朝费里恩扑去,后者还想放开斧子,用双拳拦下他,但为时已晚。
“邦!!!”
金属撞击头骨的声音在整个赛场爆开,震耳欲聋,紧接着,便是巨物倒下的声音,费里恩头上顶着一个黑色的印子,轰然倒下,连观众席都跟着震了一下。
“抱歉,我虽然不能让您感到害怕。”岑洛扶着左手走到费里恩身边,俯下身,在他晕过去前的最后一秒说,“但我能让您感到恐惧。”语罢,也难以支撑透支的体力和肩伤的疼痛,躺倒在地。
赛场上是寂然倒下的两个人,台下是默然无声的观众台,虽然没人说话,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清楚楚:
先倒下的那个人确实是费里恩。
“哇哦,这……”解说员瞬间沉默了。
看台第一排的一个年轻人拿在手中的卷饼突然滑落,掉在了地上,嚼着卷饼的嘴也随之停下。他用极慢的速度鼓着掌,紧接着就是所有观众那响彻整个博坎玛尔的掌声。
在场的观众大部分都是酒店的住客,这个结果显然让他们大吃一惊,还有一些包间里压了重金的富豪,更是比常人要急躁很多。这是一个注定不属于费里恩的夜晚。
“难以置信啊,我们的东道主费里恩大人头一次在自己的主场……”
“岑洛!!”威普迪站了起来,“他已经起不来了,咱们等下去看看。”
“慢着,我们暂时还不能这样冒然冲下去,我想这种是费里恩的人会处理的吧。”奥尔戈一把将起身的威普迪拽了回来。
威普迪把眼神移向了瑞贝塔和汤姆达,“我们总是要做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