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内,袁隗叔侄三人很紧张。
就在刚才,从汝南老家传来消息,黄巾余孽刘辟等袭击他们家乡,袁家组织人手抵抗,死伤很是惨重。幸亏驻扎此地的张邈及时出现,将刘辟等黄巾贼打退。
袁术是个直肠子,听完后一拍矮榻,“什么及时出现?张邈分明是故意的。”
袁隗看向袁绍,问:“本初,你怎么看?”
袁绍道:“岂止是故意,黄巾贼可能已被张孟卓收服。”
袁隗点点头,黄巾贼自从五年前被击溃之后,剩下的大多躲入山林。尤其是袁家所在的汝南一带,近年来从未有匪患。怎么你张邈一去讨贼,反而把贼给招来了?
根本不用思考,也能理解其中的勾当。
在京城,袁家威胁张家,处处与之作对。张邈身为家主,领军在外,他想反击。
张邈先是带兵驻扎汝南郡,距离袁家老宅不远,用意是威胁。
袁家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
那么,张邈决定给点颜色看看,自己不能直接攻打,那就借助山贼,让他们出面闹事。
袁隗怎会不懂,本以为张邈不敢胡作非为,但他独辟蹊径想出了办法。
袁绍与张邈相处多年,不得不感叹,张邈这一招妙啊!坏事交给山贼做,自己在后面当好人。
袁隗思索片刻,对袁术说:“快撤回去广阳门的人!”
袁术翻白眼,马上就要干掉张轩了,怎能半途而废?
见到钱多的那一刻开始,袁术高兴坏了,先是让钱多去洛阳府衙告状,稳住王允那边。接着派人支援庞家兄弟,务必要杀死张轩。
现如今,你让我放弃计划,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袁隗盯着袁术,心中有些恼怒,“你若杀了张轩,张孟卓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鱼死网破,袁家的大事就算完了。”
袁隗怒其不争,袁术还挺倔!
在袁术看来,再有片刻,张轩的死将成为定局,两家的仇恨结下,袁家甩开膀子干,别老想着张家还能帮忙。
这时候,又一个消息传来,“派去广阳门的人败了,正在撤回的路上。”
败了?袁术摸着脑门,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不是说张轩孤身在城头吗?派去足足二百人啊,加上庞家兄弟,怎会杀不死他?
城头叟兵帮他,那又如何?
袁隗一语道破天机,“他们杀人,尚且有袁家撑腰,不会出什么纰漏。可是,城墙火起,传讯京城,他们的举动如同造反,再不退回将连累袁家。”
袁绍没说什么话,心中却惊骇不已。如果是他的老朋友张邈,做出什么事都属正常,他本来就是个可以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是张邈的儿子张轩,他的反应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没想到在张邈不在的时候,他竟然能干出这么多事情。尤其是在城墙举火的选择,打了袁家一个措手不及。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就在叔侄三人后怕不已的时候,又有仆人送信,“坏了,张家三郎君带人追来了!”
啊……
袁隗张大了嘴巴,袁绍也直起了脖子,这是什么操作?
袁术直接起身,好你个张轩,胆大包天,欺我袁家没人吗?
袁术要点齐人马,出去和张轩战斗,就你那点能耐,吓唬别人还行,我袁家灭你易如反掌。
袁家兵多,包括朝廷为太傅府配备的护卫,以及袁绍、袁术俩兄弟可以调动的人手,对付张轩还是占据明显优势的。
袁隗却出言喝止袁术,还看不懂吗?
张轩是来打架的吗?
袁术一瞪眼,难道不是?
“如果他追到府上,那就坐实了袁家造反谋逆的罪名,到时候无需别人攻打,能否脱罪姑且不说,我袁家积攒百余名的名声全毁了。”
袁术惊出一身冷汗,他率性妄为,整日混不吝的样子。却也意识到,如果张轩真的打上门来,袁家百口莫辩。
袁绍也站起身来,言道:“叔父,我去会一会张家郎君。”
袁隗点点头,“告诉他,袁家与张家世代交好,张孟卓又替我袁家击溃黄巾欲孽,老夫感念其恩德,愿意举荐张孟卓为讨虏中郎将、陈留太守。”
同时,袁隗看了袁术一眼,说道:“你速去大将军府!办一件事情!”
袁隗站起身,踱步走着,说道:“袁家兴衰,系于今晚你二人之手,去吧!”
……
已是宵禁时段,张轩纵马洛阳街头,身后是张家的侠客,以及部分受伤不重的叟兵。
一支队伍拦在前面,让张轩大为恼火,仔细一看是衙役。
王允闪身出来,见到张轩没太多表情,因为府中歌姬的事情,心里面还恨着呢!
张轩也恨王允,原本他可以轻松救出同学柳茹,却被老家伙给送进宫里,生生变成了貂蝉,险些被人杀掉。
王允看着他,问:“门侯大人要去哪啊?”
隔着好几步,张轩能听出他话语里的讽刺。门侯是个小官,和洛阳令没法比。
张轩没时间和他掰扯,说道:“广阳门遇袭,谋逆之人逃窜,我正在带兵追捕,还请王大人让出道路,莫要让我为难。”
王允道:“宵禁时间,归我洛阳府衙管辖,你违规纵马,还聚众喧闹,该当何罪呢?”
张轩哼了声,自然是不服的,“贼人谋反,还谈什么宵禁?王大人再不让开,休怪我将你一同擒获!”
王允真怕,和张轩接触几次之后,他已经大概了解这个人。
挥退左右,王允骑马到了张轩近前,两人在马背上说几句悄悄话。
“致远聪慧,对付袁家,居然想出这么一招。”
张轩没好气的应答:“被逼无奈,险些丧命城头。王大人不是一直派人盯着我,怎么在我遇袭之时,王大人却不知踪影呢?”
王允尴尬的笑了笑,看破不说怕,见面好做人。他之所以没有及时出现,原因是中了袁术的计谋,等到广阳门消息传来,王允集合衙役,赶到的时候大局已定,张轩已经反败为胜。
“致远莫怪,我不是带人来了吗?”
“你在拦阻我,没有帮助!再有片刻,贼人逃走无处找寻了!”
“不是都在袁家吗?还用找?”
张轩看着他,原来你都知道!
王允道:“致远稍等一会,留给袁家些时间,让他们慎重的思考一番。”
“贼人入府,无人承认,如何?”
王允直摇头,“若袁家不从,有我作证,何妨呢?更何况,你我还怕没有人证、物证?”
包括庞家三兄弟,以及贩盐的钱多,还有被你打死、打伤以及抓获的人,太傅府的卫兵是记录在册的,还怕不能坐实袁家谋逆的大罪?
“既然王大人也有此意,为何不与我同去,反倒在此处虚度光阴?”
“好饭不怕晚,好事不怕迟。你让袁太傅思索一番,或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时候不长,迎面有人骑马赶到。
不是别人,正是司隶校尉、中军校尉袁绍。
三人叙话,各怀鬼胎。
袁绍立即抓住事情的核心点,不提广阳门遇袭的事,直接向张轩表态,“袁家老宅近日遇袭,幸亏汝父张孟卓带兵相助。为表谢意,叔父袁隗明日向朝廷上奏,表奏张孟卓讨贼有功,升讨虏中郎将,任陈留太守。”
从内心里,张轩满意这个答案。
今天差点死在城头,但那是过去的事。他现在杀向太傅府,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整垮袁家,而是为自家讨一些好处。
损人必须利己,否则就是白忙活。
袁家选择妥协,答应帮助张家,让带兵在外的张邈名正言顺,以讨虏中郎将的身份继续拥兵自重。同时,给他一个陈留太守的职位,让他有自己的地盘。
如此一来,张邈有地、有兵,加上本来就很有钱,一个封疆大吏出现在东面的兖州。
张轩对此是满意的,但是能不能信任袁绍的话?
毕竟空口无凭,张、袁两家之间缺乏信任。
轮到王允出场了,还是那句话,别急!
他知道等待什么,袁绍也知道。
如果仅仅是几句承诺,张轩便要收兵回家,那是傻蛋。
这个交易能否达成,还要看另一路的进展情况。
足足半个时辰,三个人骑乘马背,在洛阳街头一直等着。谈得妥就谈,谈不妥接着打。张轩目标很明确,太傅府!
至于王允,到底帮他,还是帮袁家,还不一定。
消息总算送来,那边谈妥了。
为了脱罪,袁家派袁术找到大将军何进,愿意与大将军府合作,共同对付宫内的宦官。
这个联盟的诞生,让原本处于劣势的外戚势力,陡然间超越宦官。
而张家,也将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张邈不用再找理由滞留不归,他可以名正言顺的领军驻扎陈留。
张轩三人终于可以散伙,各回各家!
相比于王允,张轩更怕袁绍,他第一次近距离和袁绍接触,发现此人绝非后世小说里写得那般无能,反而是个英武不凡又心机缜密的人,将来不容小觑。
而王允,还在挂牵他的一百多歌姬。
张轩有意逗他,什么时候入宫的秀儿回来,我便送还你的那些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