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毕猜话还没说完,身后不远处暗道门一关,这时候地道里瞬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到众人“砰砰”心跳声和不甚整齐的脚步声。
他顿时也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半侧着身子,挨着狭窄的通道一步一步向前蹭。
这地道估计真是十来年没人使用了,即便做了极好的石头墙体和步道,却依然没能挡住脚下和墙面散发出的潮湿水汽,淡淡的霉味混在众人的呼吸中,让人头晕眼花。
可这总比在上面的大殿里做熏鸭烤鸭好多了,至少随着暗道越来越深入地下,周围的纯黑色岩壁上渐渐少了水珠,反倒渗出丝丝凉意,让众人火烧火燎的焦躁感也大为减轻。
幽暗的地道里虽然能行的动路,可毕竟狭窄憋屈,走的时间长了,隐隐约约的火把光线,让齐月不自然地心里发毛,似乎走了很远,又似乎才走了几十步,对远近方位渐渐消失了概念,只心中不断打鼓:这地道到底通向哪里?又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到了尽头,是不是就会看到很多希罗多家族的尸骸?
在黑暗中行走,鼻子里嗅到的尽是水汽弥漫的霉味,耳边只有众人呼吸声和脚步声,齐月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正想发问,只觉前面的王参将突然停下,她一时没收住脚,差点一头栽倒王之奕背上去!
还没等齐月“啊——”一声惊叫出来,只觉身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股大力传来,才止住她倒向前方的势头,将将站稳脚跟。
那只大手便松开了她的胳膊,只听黑暗中一道低徊又清晰的声音附在耳边道:“爵爷,得罪了!”
白屿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似乎每一个字都像小虫钻进齐月耳朵里,抓挠着她的神经,听得她呆若木鸡,转瞬间又在黑暗中红透了脸,只能双拳紧握,低着头浑身发抖——这,这个家伙凑那么近干什么!
这时候的齐月,为了转移注意力,只好不停地仔细回忆方才楚不秋仙师的一言一行。
她越琢磨越觉得有问题,心中已隐隐觉出楚不秋不仅是个不靠谱的角色,而且他心中一直觊觎这枚挂符……想来楚先生想杀自己,也是因为这枚挂符在自己手中。
齐月这么一想,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判断很有道理啊!既然如此,更不能让楚不秋老儿得逞,不仅我得好好活着,而且还不能让挂符落在楚不秋手中!
思及此,齐月趁众人停下来的间隙,偷偷将手中一直握着的金属挂符塞在白大将军手中,只道:“这个收好。”
白川鱼在黑暗中随手一接,恰恰好好握住齐月整只手,那温滑细腻的触感,只吓得他火烫一般将手一缩,差点将挂符扔地上,连忙道:“爵爷,对不住!”
齐月本来还没觉出不好意思,现在被白屿一说“对不住”,自己的脸更是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只一声不吭将手也缩了回来。
还没待白川鱼再问齐爵爷的平安,只听前面有人道:“报告,这里有扇门!”
也许是前面用铜棍撬动定寺塔那扇铁木大门把大家累怕了,这时一听说前面有扇门,队伍中十个人有九个都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暗叫苦。
此时的地道极为狭窄,刚刚巧巧是一个成年人肩膀的宽度,白川鱼听前面王之奕道:“公子,这门,这门上好像有把锁!”
有锁?有锁当然是正常的了。希罗多家这么富,哪个富人家大门不上锁?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白大将军立在齐爵爷身后,在黑暗中皱皱眉毛,并没有动弹。
不料这时王参将不依不饶继续喊道:“公子,公子,这锁……好像得您亲自看看!”
我看?
我又不是锁匠,找我看了就能把这锁看开吗?!
白川鱼大将军更是莫名其妙,但王之奕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这么接二连三地喊“公子”,必是有古怪之处,想到这里,白川鱼一皱眉,一边往前蹭,一边道:“有锁撬开就好了嘛!”
齐月本站在白屿前面,这时候白川鱼大将军要越过齐爵爷,才能走到队伍最前端去——齐月只觉白屿高挑宽阔的身体向一侧避闪,她自己也赶紧紧紧贴着另一面墙壁,两人才勉强侧身而过。
白川鱼经过她的时候,鼻息中呼出的气息在她头顶掠过,吹得她额前发丝微微浮动,他宽阔的胸膛从自己面前擦过,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他身上火热的气息,夹杂着雄浑呼吸起伏,逼得她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
只是齐月万万没料到,自己这副原身长得虽然娇小玲珑,却身材十足凹凸有致,哪里可能平平展展贴在墙上?白川鱼经过的时候,衣衫竟无意间擦过她的胸口,吓得齐月猛然一吸气,差点自己将自己挤到石头墙缝里去……
白川鱼大将军似乎根本没觉察到这轻得如同羽毛划过一般的接触,只轻轻巧巧从齐月面前经过,继续向前挪动,口中对王参将道:“哪呢,哪呢,我瞧瞧!”
可怜我们齐爵爷涨红着的脸彻底变成了一个大桃子,她又是羞又是窘,在原地立着,头顶都快冒出烟来了!
她不知道刚才白屿是不是感觉到不对劲,若是以白大将军扶她一把手肘都要“抱歉”个不停的个性,想来他肯定不知道此事……
黑暗之中,齐月头晕眼花浑身冒汗手脚抽筋,只暗暗祈祷这一切只是女孩子过于敏感产生的错觉,千万千万别让人知道自己这么糗,千万千万别让白屿笑话!
幸好,黑暗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女爵爷的沉默,只听王之奕在队伍最前端喊道:“公子,这锁,您看着是不是特别眼熟?”
又听楚不秋不阴不阳不冷不淡的声音在一旁道:“还有什么眼熟不眼熟?这锁的钥匙,可不就是在你们家公子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