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参将一听这老兵的话,顿时一愣,这,这是咒我们大将军和齐爵爷呢?他俩再傻,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去找雪狼群的不痛快吧?
可隐隐的,王之奕也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以大将军的稳健作风,外加齐爵爷的胆小怕事,这会儿如果不是被危险而困难的事缠住了,早就想办法回来了。
他眼前又冒出朗毕猜那个番冢混蛋一张肥硕大脸,也瞪着阴鹜双眼说“危险”,让他快去找齐爵爷,迟了......恐生不测!
思及此,王参将不再犹豫,让七乌海兵站队长扎西立即带人回兵站据守,务必严防死守,看好朗毕猜和夏氏兄妹,更重要的是保护好马啃藤药材切不可损失。
当下他自己又让熟悉路途的老兵老马带路,率领众人一路打着火把、带着狗在茫茫荒原上狂奔,展开了彻夜搜索。
整整一夜不停的寒风和冰雪风暴,已经敲打得王之奕和众兵士外面皮毛披风湿透,手中的火把也早就熄灭了。
正当众人脸色青黑、在晨光中渐渐失去希望,心中暗自凄凉,只怕大将军和女爵爷熬不过这一夜的时候,糊里糊涂中,王参将似乎听到了慧心军哨声。
他瞬间令兵士们和狗都停了下来,原地杵着愣愣倾听风声带来的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军哨声,终于有一条狗冲着一个方向大吼起来!
王之奕当下毫不犹豫马鞭敲镫,直指远处山坡道:“在那边!过去找!”
果然,狂奔了一炷香功夫以后,终于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原荒地里,看到了身披珍珠羊毛披风的白大将军,和瑟瑟挺立在寒风中的齐爵爷。
“大将军!齐爵爷!”王之奕参将此时风尘满面,差点就带上了哭腔,吓,吓死老王了你们知不知道?!
他几乎是软着腿滚下马来的,连滚带爬扑到白川鱼脚下,只抱着白川鱼大腿大声哽噎道:“大将军!齐爵爷!你们还活着——”
白川鱼原本觉得自己还能多撑一会儿,这会见到自己人都到了,眼睁睁看着十几张熟悉的面孔纷纷翻下马围着自己和齐月,一时周围的寒气消散,竟然跟在屋中一般暖意融融。他竟然也发现自己两腿沉重得如灌了铅一般,心头却是热烘烘的。
齐月此时望着王之奕精明强干的脸庞,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在乌卫山里,她和白川鱼失足掉下雪窟,第二日也是王参将带人找到他们的。
一来一往,一去一回,仿佛一切事情都又重演了一遍,竟生出莫名的熟悉之感。
只不过,彼时前途何在转茫茫,西疆大营的疫情将来的光景难以预测,而此刻他们已经胜利在望,满载而归,自然心境也完全不同。
齐月想到这里,终于咧开嘴笑了一下,再想说话时,只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西风正恣意,风雪复飘扬。
当齐月再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会躺在七乌海兵站的小石头屋子里,身边燃烧着熊熊篝火,最好还能有一锅热粥、没有粥的话一杯热咖啡也可以。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喝咖啡了呢!
可现实情况是,她不仅没有躺在篝火堆旁烤火,而且还在西疆寒风中瑟瑟发抖。
不过,这次却是在一个极为温暖和宽阔的怀抱中瑟瑟发抖。她抬头望望,毫不意外看到白川鱼线条明朗的下巴,甚至连一点点淡青色胡茬都能看得清楚。
一阵西风吹来,齐爵爷不禁又缩了缩脖子,只将自己的一张花瓣似的小脸紧紧埋在白川鱼的珍珠羊羔卷毛披风里。
恍惚之间,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又想到前一世的白屿怀抱,在考察队车辆坠入祭祀台的时候,白屿也曾这么拉着她,投向他的怀抱。
坚实,宽阔,温暖。
齐月的心中最后一根细细的线“吧嗒”一声,好像断了。
小屿。白屿。白川鱼。
她叹了口气,紧紧搂住了白大将军的脖子。
当然,白大将军此时此刻并不能读出齐爵爷所思所想,只觉得怀中之人在自己身上拱了一拱,又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口。
没来由的心中一股暖流涌起,他竟然将自己原先那套“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嘴角悄悄弯起一条满意的弧线。
王参将跟着一边策马前行,心里暗暗好奇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大将军浑身是伤,精神却依然不错,齐爵爷全身是血,倒好像一点伤也没有——不,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经过了这一夜,这两人好像也不吵嘴了,这会儿大将军搂着爵爷的样子真......真让人没眼看!大、大将军,你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吗?
白大将军似乎感受到了王参将的怨念,这时候斜撇过眼来,见王之奕眼睁睁望着自己怀中的齐月,立即不动声色地将齐月雪狼皮大氅风帽拉起来,花容玉貌遮了个严严实实,转眼之间又在马屁股上紧抽几鞭,加速赶回七乌海兵站。
耳边风声呼啸,齐月此时随着马匹奔跑而上下颠簸,心中却是一万个平静安心。
只要小屿在身边,即便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前尘往事、来时道路,似乎都真实在眼前一般,让她不会迷失自我,更不会忘记自己到底是谁。
正在此时,耳边又传来王参将的声音:“大将军,黠面国到下石城的‘大人物’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