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亲兵都知道白大将军的怪毛病,越是安全无虞的时候,越是挑剔不耐烦,反倒是战事越紧张、压力巨大的时候,他老人家却越是平静沉稳。
因此,此刻大将军对王参将不假辞色,正说明暂时大家还都安全,情况并不危急,于是乎个个都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去,安安心心地跟在大将军马后飞驰。
齐月听大将军问她“渴不渴”,自然是渴的,昨晚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没喝水没吃东西,而且还被朗毕猜和雪狼折腾得一丝力气都没有,说不渴不饿那是骗人。
可现在白川鱼心急如火赶回七乌海兵站,又怎好为自己一个人停下来喝水?
于是,她摇摇头道:“我不渴。”
白大将军低头看看她唇色发白又有些干燥,也并不理会,只一言不发又抽了一马鞭。
齐月无聊地感受着马匹在荒地上飞驰的颠簸和劲风,又扭过头看渐渐远去的各种景物,忽然手中被塞上一个小水囊,白大将军鄙夷的语调又从头顶传来:“热水是没有的,只怕爵爷不肯喝凉水。”
这是多么中二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齐爵爷悄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勉强打开这水囊的口,小小喝了一口,嗯,虽说不是热水,可一点也不凉。
她抬眼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川鱼,恍然大悟。就是因为担心自己喝凉水,所以白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将这水囊揣怀中暖着吗?
齐月:“......”忽然觉得好有成就感,自己养出来的娃真的很乖呢!
白川鱼倒是瞥了一眼齐月抱着自己的水囊小口小口地喝水,精神尚好,这才又极为正经地继续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七乌海兵站,心中却不禁轻轻荡起一阵微微的甜。
终于,把这个招霍霍的女爵爷给平安弄回来了。
日光正好,正近晌午。
慧心国七乌海兵站早已不见昨晚的狼藉四下,一早队长扎西就派兵士们收拾妥当,王参将等人还没到,带过去的狗已经先放了两条回来报信。
扎西一看这情景,知道大将军和爵爷都找到了,赶紧着人杀羊炖粥。
等众人策马回到兵站时,早已炊烟袅袅、肉香萦绕,连劳累交加的齐月都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大将军!齐爵爷!”扎西又是激动又是欣慰,远远迎了上来,“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白川鱼此时也是如此感慨,只一点头,提着半睡半醒的齐爵爷就翻身下马。齐月两脚终于沾了地面,扭手扭脚地要白大将军将她放开,立即有小毛虾上前扶着方才站稳。
白大将军看了一眼齐月,又扭过头来对扎西低声道:“如何?”
扎西虽然粗鲁,心思却是细腻,一看白大将军的眼神,便会过意来,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住着夏氏兄妹和朗毕猜的小石屋,也悄声道:“大将军放心吧,可都老老实实待着呢!”
而且,他摸清楚了朗毕猜对夏氏兄妹的态度,只将这个番冢人扔在夏河村夏时柳同一套间里,顺带让朗毕猜也代为看着点这两个黠面国兄妹。
白川鱼点头赞许道:“不错!”想到那个番冢人,又想起齐月扯烂了衣裳和委委屈屈的神情,他脸色一黑,又道:“怎么,那个番冢人还没死?”
扎西队长以为白大将军王参将带回这个番冢胖子是为了日后有用,又见大将军如此盼望朗毕猜去死,顿时觉得有点晕,不知如何回答。
王之奕参将当然知道白大将军到底为什么跟这个番冢人过不去,赶紧过来道:“大将军,这番冢人迟早留不得,这时候看在......的面子上,暂时先饶他一命吧!”说着又使了个眼色,偷偷瞧了一眼晕晕乎乎的齐爵爷。
白川鱼想想昨晚朗毕猜确实禽兽,可毕竟后来为齐爵爷挡狼,不然齐月哪有命活到现在?
想到这里,白川鱼就气得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只恨将他引出去的雪狼群......
这时候扎西也有点回过味儿来了,想了想低声道:“大将军,雪狼咱们这儿年年都有,可从来没敢接近兵站这么近,更不敢跳进院子里来伤人......我想,只怕昨夜的事不是巧合。”
白川鱼面色铁青,王参将道:“还用你说?咱们这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了!”
白大将军一言不发。调虎离山。将自己和王之奕引到别处,是想杀了这个齐爵爷吗?
“说不定,是想将大将军和王参将从我身边分开。”一声明亮清晰的女声从这几个人身后传来,一直在一旁听着的齐爵爷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调开我们?”王参将眼珠一转,“难道是有人要取爵爷性命?”
见白川鱼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王之奕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有道理啊!这一路上都有人不断截杀、绑架齐爵爷,如果昨晚的事不是巧合,十有八九也跟黠面国跑不了关系。
白大将军冷笑道:“哼,他们一路上没能抓到爵爷,只怕我们入了大慧心国境内就更难得手,不得已就打算下狠手打算斩草除根。”
齐月浑身发抖,妈耶,她只以为调虎离山分开她和白川鱼,是为了抓走自己,现在想来,那些雪狼群又哪里会绑架?不过是让狼群来要自己的命罢了!
所以,升级了吗?不要活的,只要取我的狗命了吗??
想到这里,齐月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兵站的小石屋,一层凉意爬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