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欢的手指覆上男人的伤口,将药粉轻轻推开,男人蒙着面巾,看不清他的样貌。苏意欢只能看见男人光洁的额头,以及上面渗出的细密汗珠。
肩上冰凉的触感让沈长宁伤口的疼痛轻了一些,身后的女人靠的很近,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尖。
苏意欢房里没有纱布,此刻也不能叫绿箩拿来。如果继续用男人刚才顺手撕下的布料,伤口极有可能会感染,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点基本的医学常识苏意欢还是有的。
想到这些,苏意欢起身打开衣柜,在里面翻找,想找到一块合适的布料为男人包扎伤口,但是翻来翻去,都没有找到接近纱布的料子。
“咦,这个倒是不错”,苏意欢自言自语的拿出柜子里叠好的手帕。苏意欢喜欢鸢尾花,所以每一条手帕上都绣着,从前听说,鸢尾花的花语里有一层意思是代表长久的思念,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苏意欢时常想念在现代的亲友,所以便开始喜欢上了鸢尾花。
沈长宁默默注视着苏意欢的动作,“你方才为何要救我,不怕我杀了你吗”,沈长宁想知道,苏意欢会如何回答。
“方才如果我没有故意那样说来引开侍卫,你应该会挟持我为人质,然后逃出相府吧”,苏意欢拿出剪刀,剪下一长条棉布,“又或许,你本来就打算挟持我,只不过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帮你”,苏意欢专注着手上的事,淡淡地说道。
苏意欢说得不错,沈长宁还未成功进去苏池的书房,便被巡逻的侍卫发现,逃跑的途中,沈长宁不慎中了一箭,受伤的自己能不能逃出去是个未知数,所以沈长宁打算随便挟持一位相府的小姐为人质。之前林曳曾绘过一张相府的地形图给沈长宁,沈长宁记得这一片是小姐们住的地方,不过他没有料到,他与苏意欢竟然如此有缘。
“你确实很聪明”,沈长宁对眼前这个女子流露出一分赞许。
“坐着别乱动,我要给你包扎伤口了”,苏意欢将两块手帕分别折了两折放在桌上,轻轻地拿起一块,覆在男人前面的伤口上,“自己按好”,苏意欢对着男人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向来是沈长宁命令别人,头一回有人这样命令自己,沈长宁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乖乖抬起手来按着伤口。
苏意欢又轻轻将另一块手帕覆在男人后面的伤口上,用一只手按好,再将刚刚剪好的棉布缠上去,最后,苏意欢突发奇想地在男人背后绑了个蝴蝶结,不过男人并不知道。
“好了,药也上了,伤口也包扎好了,外面的侍卫也走了,你可以离开了”,苏意欢对着男人说道。
“你救了我,不想向我要点什么吗?”沈长宁突然有了逗逗这个女人的兴趣。
“我问你要什么你就能给我什么吗?”苏意欢反问道。
“只要我能给,自然会给你”。
苏意欢最想要的,大概是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可是又有谁能做到呢?想到这里,苏意欢的眼神黯淡下去,“算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就当我做好事了,你走吧”。
沈长宁注视着苏意欢的表情,苏意欢眼神里一闪而逝的伤感也没逃过沈长宁的眼睛。
“若是没有想好,那便先欠着,以后想到了再告诉我,只要我还活着,必定会遵守承诺”,沈长宁拿出一枚玉佩放到桌上,“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拿着这枚玉佩到城西徐记当铺,把这枚玉佩拿给掌柜看,他自会带你来见我”。见苏意欢收下玉佩,沈长宁立马起身,从窗户跳了出去,苏意欢看着他爬上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关上窗户,苏意欢仔细摩挲着男人留下的玉佩,这是一枚淡粉色的冰花芙蓉玉雕琢成的上好玉佩,上面雕着精致的竹纹,玉佩底部,还有一个“安”字。看这枚玉佩的质地,想必方才那个男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苏意欢将玉佩用荷包装上,放在枕头下面。这时,苏意欢才想起,自己的头发还没擦。
“绿箩,你进来一下”。
绿箩推开门跑进来,“小姐,你没事就好。”
“我为何会有事?”
“小姐,刚刚那群侍卫走后,奴婢便一直在门口侯着,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小姐唤奴婢进来给你擦头发,奴婢担心小姐在浴桶里睡着了,便想进来看看,但却听到了小姐与男子说话的声音,奴婢担心小姐的安危,不敢贸然进去,只好一直守在门口,看到小姐无事,奴婢也就放心了。小姐,那个男子,是侍卫们要找的刺客吗?”
“绿箩,这些事你不用知道得太多,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过来帮我擦头发吧”。
方才一直绷着神经,苏意欢还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如今放松下来才觉得头有些痛,大概是刚刚着凉了,头发擦干以后,苏意欢换上另一套干净的睡衣,便沉沉的睡去。
“殿下,你可算回来了”,沈长宁出去后迟迟未归,林曳的心一直悬着,看到沈长宁回来,林曳的心总算放下了。
“嗯,只不过今晚没拿到想要的东西,还惊动了苏池,他一定会加强防范,日后想要再去,怕是难了。”沈长宁摘下面巾,一张红唇由于失血过多变得苍白。
“殿下受伤了,我去叫叶青过来。”林曳急匆匆地跑去叫叶青。
叶青的师父是世外高人欧阳千,传闻欧阳千精通医术且武功高强,还通晓许多知识。欧阳千居无定所,喜欢四处游历,叶青继承了欧阳千高超的医术,由于与沈长宁交好,所以每年中,叶青都会有几个月住在沈长宁府上。
叶青已经睡下,听见林曳说沈长宁受了伤,连忙起身穿衣,提着药箱随林曳一路小跑过去。在叶青的记忆里,这样的场景出现过很多次了,沈长宁总是受伤,叶青很多次都在半夜起来为沈长宁疗伤,不过对于沈长宁的事,叶青一向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