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孩受委屈了，我得给她讨回来。”
易桉听他这话嗤笑一声，“唐行，你终于打算释放你内心的小恶魔了？”眼波流转带着讥笑与好奇，“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让姜许知道你的真实面貌呢。”
唐行瞥了她一眼，没搭腔
她说的对，他是恶魔
危险又恐怖
他可以刀尖舔血，做暗夜里最恐怖的魔；他可以鬼魅众生，做黑夜中最魅惑的妖；他可以在各种黑暗中肆意穿梭，只因为他是黑暗代言人。
她行得端做得正，是正义的化身，可以保护大家免受伤害；他不是，他可以为她成魔，他只保护她一人
哲人有言：一片树叶受到阳光照耀，它的背面一定是阴影，阳光越亮，阴影越深。她是光，那他就是影。
易桉知道
她早就知道。
在唐行这副恭敬有礼又放荡不羁的面具下，隐藏着的最真实的他。
在第一次无意看到小唐行把那个调笑姜许的人摁在地上没命的捶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个看起来无悲无喜清高淡泊的人是个小恶魔。后来他回来之后变了个样子，浪荡不羁万花丛中过，看起来与姜许再无关系，但在姜许被人欺负的时候，他还是把那人差点弄到没命。她知道，这个人还是恶魔。
“怎么？像以前一样去把人弄出来收拾？”易桉笑得肆意，又不乏轻蔑，“唐行，你会的东西，我也会。我不是傻子，我也会去威胁恐吓，但是要是有用的话，姜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在乎姜许的人不止你一个，我也在乎她。你想去干的事情我做过，没什么用处还可能会对她造成影响。唐行，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教学楼这边不少人经过，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引来不少人侧目，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唐行只淡淡扫过他们，眼睛里尽是冷漠。
“我不计后果，只要对姜许好，我做什么都行。”他又重重的抽了一口手中的烟，缓缓吐出，“我和你不一样。告诉我。”
语气冷硬，像是命令
易桉无谓的耸耸肩，“唐行，我期待你。但你想好你这么做以后怎么面对姜许。”掏出手机给他发了几条信息，摆摆手转身走了
“我希望你可以。”
声音从远处飘来，似有若无的，散在风里。
唐行不置言辞。
抬头吐出最后一口烟，烟雾缥缈缭绕，掩映在眼前，看不清前方。
他伸手扇了扇面前的烟挥散开那一片灰色，看到了光秃秃的树杈，黎黑的，没什么生机。
轻笑一声
这片天有点阴冷了，L城的冬快到了。
?o?·?o?·?o?·?o?·?o?·?o?·?o?·?o?·?o?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说姜许和唐行闹掰了，这些日子来找唐行的女孩子又变多了。有的会找各种各样的朋友去约唐行，有的直接堵到班上来。
唐行没有跟她们闹的意愿。面对他们的骚扰，唐行置之不理，有逼得紧的把唐行惹烦了，唐行眼皮都不抬一抬，就甩一句，“烦不烦啊？！很喜欢倒贴？”
总会把那些来搭讪的女孩子弄得眼泪汪汪。唐行也不会多看一眼，只专注于手中的事
女孩子们脸皮薄，被拒绝过的大多也就不敢再去近身
这些天姜许一直没出现在西柳，唐行也只是来上个课，有时候甚至在课堂上也会突然离开。
常有人来打探情况，四班的人也只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摇摇头
这事他们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回答？！
李冬有时候还会贼兮兮的回头打趣一两句，“唐少，姜妹呢？你俩……吵架了？”
唐行停下手里把玩黑色U盘的动作，停下思绪，抬抬眼皮懒懒的看他一眼，“没有。”
很是惜字如金。
可以，这很唐行
李冬也没再敢去烦唐行。唐行给他的那个眼神写满了“你要是再瞎问一句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到底好不好闻”
李冬缩缩脖子，没敢再去打扰唐行
毕竟跟八卦比起来，小命更重要。
下午唐行跟周扬打过招呼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早退。
刚出教学楼，盘算着今天该去哪一家，脑子里还在想就被黎云鹿拦下了
唐行很是不耐的看她一眼，打算绕开她走。黎云鹿到是不依不饶的，拽住他的袖子，“阿行，五分钟就好。”
唐行被她半拖半拽的走到旁边的长椅旁站定
树影斜斜，落日的余晖零零散散穿过枝丫落到唐行脚边。
唐行看着盯着脚边圆圆的光斑发呆，如果姜许在这，她估计会蹲在他的脚伸出小手让光斑落到她的手上，抬脸看他，“阿行，光在我手里。”笑得眉眼弯弯。
他抄着裤袋，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呃……阿行？我想这些东西你会感兴趣的。”黎云鹿伸出手，点开了手机录音的播放键，熟悉的声音流淌出来。
【你为什么喜欢唐行？】
【我大概是看上了他的钱】
【唐行，我爱的不是你的人】
【我不喜欢唐行】
唐行低垂着眉眼，眸色暗沉，神色莫辨
“阿行，你听到了吗？姜许没喜欢过你。真的，她就是个拜金女。她只是喜欢你的钱，她只是想花你的钱。”黎云鹿言辞恳切，声音越说越高到最后还带上了些愤慨。手拽上唐行的袖子，一下一下晃着。
唐行低笑一声，手捏着她的下颌，一点一点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气息扑在她的耳畔，“讨厌姜许？”
“喜欢我？”
“想和我在一起？”
黎云鹿僵在原地，两个人的姿势很暧昧，但唐行的语气却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凌厉。
她颤着声，让自己冷静下来，“阿……阿行，我是真的喜欢你。姜许能做到的我也可以，我哪里比不上姜许了？”
“哪里比不上姜许啊……”唐行的声音放得极轻，勾着人，暧昧不已
他捏着她的下颌，一点点凑近，两个人鼻息可闻。
黎云鹿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极快，她看着唐行的墨色眼眸，只觉得腿软。两个之间的气氛升温，越来越暧昧。黎云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睫毛忽闪了两下
“呵？以为我要亲你？”唐行甩开了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碰过她的手
纸团随手扔到她的身边
“你也配？”
“想挑拨我和姜许？下辈子吧。对了，请你用你那没什么用处的大脑和那所谓很广的人脉圈，去打听打听姜许到底是谁再来这里挑拨离间。”
黎云鹿被他甩在地上，手擦破了皮，露出红红的一片，眼里含着泪，却被他的话惊到了。那个人只说过姜许怕什么但对姜许这个人的背景家世只字未提。
“对了，偷怕那点小心思还是收一收吧，在那里偷拍太明显了，下次换个地方吧。”
唐行头也不回的离开，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
黎云鹿却觉得浑身一凉，惊出一身冷汗，好像她的所有不堪和小心思都展露在他的面前。
确实，她没想过唐行会信，所以来找他只不过是个幌子。她想要的只是装作和唐行亲密无间的样子拍张照片，然后发给姜许。唐行是很冷静，但姜许不一定。关心则乱。
当时就算唐行不碰她，她也会扑倒唐行怀里。
她想要唐行
唐行怨恨她也罢，鄙弃她也好。但是只要把唐行身边那些恼人的女人都弄走，早晚有一天唐行会心甘情愿臣服于她。
他的世界只会有她。
但她的小心思就那么暴露在他的面前，他眼中的厌恶那么明显。
黎云鹿瘫坐在地上，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
躲在一旁帮忙拍照的韩佩佩跑过来搀扶她，拍照的相机被他是受扔在一边。
她甩开韩佩佩的手，“起开，我还不需要你来安慰我。拍的怎么样？”
韩佩佩被突然甩开，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她拿起地上的相机献宝似的捧到黎云鹿面前一张一张翻着刚刚拍的照片。
相机像素很高，两个人的睫毛也清晰可数，像是直接怼到脸上拍的一样
唐行的“温柔”，她自己的娇羞，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淋漓极致
不知道姜许收到这个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的精彩，她开始期待了。
两个人走得很快，收拾得很干净，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日落了
天边偶有几只孤鸟飞过，不留痕，扰过的云脚又很快的恢复往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熟悉的身影从那边一晃而过，看不真切。
这片橙红色的天又能留多久呢？
?o?·?o?·?o?·?o?·?o?·?o?·?o?·?o?·?o?
唐行回来的很晚，嘴角还带着瘀伤，眼角上好像有一道口子。
王姨看着很是心疼，大呼小叫的要给他煮鸡蛋揉脸。
他笑笑，没拒绝王姨的好意，靠躺在沙发上，眼睛闭着，眉心蹙着。
唐行接过鸡蛋，道了谢，就又躺回沙发上，闭眼小憩。棉布包裹着煮好的鸡蛋敷在伤处，脸上的伤处被暖暖的熨着，很是舒服。
温暖的柔软附上眉心慢慢揉着，紧蹙的眉心被她一点点揉开，唐行只当是王姨。
小时候唐行常吵着说头疼，王姨就会细细帮他揉，按摩着。
“王姨，姜姜今天在家还好吗？我明天想在家陪她。”唐行闭着双眼，梦呓一样轻轻念叨，“她在家会不会很闷的慌啊，反正我在哪里都可以，我想在家里陪她。”
等了半晌也没等来王姨的回答。他又试探的叫了一声王姨，感觉到额上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了，但貌似力气大了不少，发着狠。
“嘶”唐行的眉心又皱起来，“王……姜姜？”睁眼看去，不是王姨
姜许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唐行身边坐下，冷哼一声，“我不是你王姨，我是你姜姨。”
伸手勾了个橘子在手上抛上抛下，眼睛一直看着他，“问王姨都不来问我？”
唐行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笑笑，“我这不是我怕你不想理我嘛。”
“哦，那你明天还想留下来陪我？”
“那我想你啊，我自己一个人，可孤独了。”
姜许把橘子抛给唐行，“走了，明天见。”
走到楼梯口姜许又站定，好像失了上楼的勇气，连一步也跨不上去了。哪怕是翻越万座高山也比不过此。
心里闷堵着，嗓子里好像让人塞里一团棉花，憋得难受
“唐行，你没必要那么做。”姜许站在楼梯口背对着唐行，“你不需要卷进来，这对你没好处，我自己也可以。”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手指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声音也抑制不住的微微颤着。
唐行原本还在吃橘子，冷不防的听到她的话，嘴里的桔子瓣来不及咽下也忘了吐掉就站到了她的身后。
伸出手包裹着她的拳。
她的手很小，平常看上去细长莹白，但真的握在手里的时候才会发现这只手真的很小，小小巧巧。一只手可以完全包裹起来。
“姜姜，在我这里，你可以当个孩子。你可以不用坚强，你可以哭可以笑，可以不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唐行，你是上天派来要我泪水的吧！”姜许用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声音中抑制不住的哭腔。
这个少年明明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就想用自己的力量给她庇佑。
她的伪装在他面前只是摆设。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珠落玉盘叮叮咚咚，跌宕起伏，一声一声如鼓滔天。
她转过身来很认真的看着唐行
这个少年嘴里还含着一个橘子瓣，颊边鼓鼓的，像只仓鼠。唇角眼边的伤也变得无伤大雅，这个少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唐行，我们一起变好。你不打架，我也不打架；你戒烟，我也戒烟；你不喝酒，我也不喝酒。唐行，我们要一起变好。”姜许的眼睛了藏匿了万千星辰，水灵灵的看着他
他突然想到了今天好像有那个传说中的超级月亮，他进门之前还特地看了一眼。他发现那个月亮不过如此，他身边的女孩，胜过月亮千万倍。
月亮的光芒也不过如此，他的小姑娘的眼中的光可以照亮他的整个世界。
一起变好
我们要一起变好
去往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