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松山山径向上,即使是秋天,这里的风景依然美丽,空气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小希第一次来到松山疗养院,之前每个月大叔都会来这里,但没有一次带着小希。
李秋实是知道小希的事情的,特地让小希戴上一只帽子,遮住了那对会自己动的可爱耳朵。
如瀑的黑色长发挡住了脑袋的两侧,任谁也发现不了,小希耳朵的事情。
但小希还是引起了前台小姐姐的注意,她太好看了,湛蓝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配上娇俏美丽的面容,那魅力值简直爆表!
小希一点都不在意,她来这里为了看一看自家大叔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她带着期待环视四周,参观着美丽的松山疗养院。
等到李秋实做好登记,李秋实就牵着小希的手,迈步向里边走去。
“松山疗养院的主体就是一座疗养院,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加入了精神病院,不过呢,我们叫二院的精神病院在山的那一头,这里是大院,是疗养区,也是养老院。”
李秋实带着小希一路走去,往来的医生护士有不少,但都是轻声慢语,即使和李秋实打招呼也是很简单的几句。
“大叔去哪了呢?”小希用清脆的声音问道。
是咧,臭大叔一进疗养院就跑没影了,前台小姐姐显然认识大叔,也不拦一下,就把她俩撂外边了呢。
“你大叔啊去找老爷子们唱戏去了。那些年啊,老爷子们就喜欢听你大叔唱戏,神神叨叨的,让人发笑,可就耐人喜欢,尤其老人们,好像都喜欢他这疯疯癫癫的样子。”
“大叔以前很疯癫吗?”
“是啊,你看,那不就是么?”
顺着李秋实的指向的手指看去,唐宁胖乎乎的身影正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一起。
老人一身的戏服,小希不懂华夏国粹,看不出这是扮演的哪一位,不过,老人站得笔直,手握一把道具长枪,精神矍铄,虎虎生威。
几个护士模样的阿姨在边上干着急,有人拿着托盘,托盘里放着药,还有人拿着水和毛巾,似乎是专门照顾这位老人的护士。
只听那老人中气十足地念白:“来将通名!”
“吾乃常山赵子龙!”
“噗!”小希没忍住。
“哦?可是蜀国五虎上将,赵云赵将军?”老人持枪抱拳。
“正是在下。”
“那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
抖了抖身上的青绿鎏金战铠,老人列开架势,高喊一声:“你可听好了,在下乃是抗金名将,高宠!”
“哦,久仰大名!”唐宁拱了拱手。
忽见得唐宁指着不远处院子里,伏低身子,声音低沉,似唱似说道:“将军哪,你来看。”
引得老人也上前查看。
“你看前面和冬冬,定是那泽巢穴。”
这是小希听到的。
趁着老人注意力都在前面院子的时候,唐宁拿过了老人手里的长枪,然后念道:“老将军行动不便,且让晚辈先行。俺不免赶上前去,杀他果,干干净净。”
“好,你且小心哪。”
“知道了!”说着,唐宁一抬腿,做了个戏曲里常见的向前走的架势,然后踏着小碎步,以一种奇异且滑稽的步伐跑到了小希和李秋实的身边。
这时候,几位护士一拥上去,把老人搀扶到一边的椅子上休息。
“唐宁啊,你唱的是哪一出啊?”李秋实笑盈盈地问道。
“当然是挑滑车啦。”
“那和赵子龙有什么关系嘛。”
“这不是,一时间没想到岳飞手下的将领嘛,这常山赵子龙说的顺口,就说出去了呗。”唐宁收起长枪,笑呵呵地对着两人说道。
“你看看你大叔,是不是神神叨叨的。”李秋实转过头就跟小希说道。
“姐,你又说我坏话。”
“诶诶,你看你后边,韩老爷子叫你呐,还不赶紧去!”李秋实指向唐宁的背后,赶忙跟他说道。
“哦哦,那你带好小希啊。”
“放心吧。”
唐宁转身离开,小院里就只剩下小希和李秋实两人。
小希转过脑袋问向李秋实:“大叔刚刚是在演戏曲吗?”
“是的,那部戏叫《挑滑车》,你看那个老爷子穿的装扮,那就是这部戏的主角,叫高宠的将军。”
“哦,那位老人是谁呢?”
“那位老人叫韩岸三,十八岁参的军,今年已经八十七了,从小就喜欢武戏,参军后立过战功,在前线负过伤,伤到了肾脏,那个时候咱们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没有医生会治他的伤,他一直都在病痛中度过的,也就是松山疗养院建起来了,才让老人的晚年,能舒舒服服的度过。”
李秋实揽过小希,摸了摸她的脸蛋,温声说道:“整座疗养院建立起来的时候,就是为了这些老人建的,也有烈士们的家属,更多的还是战功赫赫的老兵们。住在这儿的老兵们大多都是身上有伤,或者晚年精神不正常的,你大叔也精神不正常,但跟这里的老人们混的熟熟的,可讨老人家喜欢了。”
“大叔是怎么讨老人家喜欢的啊。”
“你看到刚刚那个样子了吗,韩老爷子一穿上戏服就要有人跟他搭戏,我们这喜欢国粹的护士医生不能说没有,但是少的很,就算有喜欢的,搭不上戏也没辙,每回老人都是杵着枪,一直站在那不动换,直到演完了戏,或者他晕过去才算完。”
“啊?为什么啊!”
“韩老爷子以前当的是将军的警卫兵,经常站岗,替将军挡了子弹,以前站岗站习惯了,临到老了,虽然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唱戏演戏,可就是控制不住继续站岗,我们也没太大的办法。”
“这样的啊……”小希轻轻嘟起小嘴,如果这里的老人都是这样的话,那大叔……
“诶,那边好像有什么事,我们也过去吧。”
“好。”
那边的唐宁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感觉十分急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