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风雪已停,只留下外面尚未融化的积雪,天色已放晴,微暖的阳光夹杂着丝丝寒风,阳光洒在身上,带着暖意又深吸一口刺骨的凉气。半是积雪半是融雪的地面,踩在上面一步一个脚印,顺着脚印的痕迹看过去,赫然是一个穿着黑色长款大袄的高挺男子,这衣服这般又厚又长,套在男子身上却一点都不显臃肿,倒是越发凸显出男子修长挺拔的身材,看上去别有一番气质。
眼睛似乎带着笑意,手上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前面走去,“染染,我看到你了。”
前面数米远处,一个穿着藕色妮子大衣的女孩正听着电话,同时正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叶墨辰,你在哪啊,我怎么没看到你。”
女孩傻傻的样子,让人发笑,其实两人离得不算远,女孩子却愣是没看到拐角处的男子,叶墨辰此时已走了前去,站到了夏染染身后,“染染,你回头。”电话仍通着,夏染染听着明明是电话的声音又怎么好像就在身后一般,蓦然回头,却陷进男子深情的眼窝,一眼万年,愣愣的,“叶墨辰,我....”
叶墨辰注意到女孩的手似乎冻得有点通红,没等夏染染话说完,就心疼的把女孩的手放到手心搓热,带着些许责备,“夏染染你是傻吗,天这么冷不知道多穿一点,连手套都不戴。”
“我忘记了,想到来见你,就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来了,”夏染染有些委屈的声音让人更加怜惜。
男子脱下自己的外套,不顾夏染染的反抗套在了她身上,长长的衣服几乎快到女孩的脚踝,袖子把整双手都遮住了,男子还怕女子冷到,更是给女孩把衣服上的帽子扣了下来,可怜的夏染染生生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散发着又萌又可爱的气息,那样子就像一个没有腿的晴天娃娃,委屈巴巴的在地上慢慢挪移。
看着男子里面只剩一件针织毛衫,夏染染依旧想把衣服扒下还回去,“叶墨辰,你自己里面穿这么少也会冷的,我真的不冷,这衣服我还是脱了吧。”
“不许,你穿着,我一个大男子汉,身上暖和着,这点冷没什么,我先带你去个地方,”男子强硬的语气容不得拒绝,夏染染只能默默的包裹着这身上的大暖炉,刚才是有点冷啊,可我里面已经有一件厚外套了,身上再套一件大袄,我是真的有点热了,唉,夏染染是有苦说不出,内心苦笑不得。
叶墨辰带着夏染染来到了一栋独立小院,院里有些萧条,大概是许久没人打理的缘故吧,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屋内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顶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欢快的蹦跶出来,“哥哥,你今天还带了客人来哦,”眼神毫不做作的打量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夏染染,夏染染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好说什么,呆呆的站着。
“哥哥,这应该就是你给我提起的你喜欢的女孩子--染染姐喽。”
叶墨辰没好气的瞪了叶绾绾一眼,被哥哥一瞪,小丫头也立马乖乖的,叶墨辰拉过呆愣着的夏染染,几人进了屋。
屋里面家具都比较老旧,但用具都很齐全,屋内似乎是刚刚打扫过的痕迹,这屋里好像除了两兄妹外,并没有其他人。屋子里很暖和,进入屋内的夏染染,热的快要窒息了,赶紧把身上的外套给脱了,总算可以吸一口新鲜空气,埋在帽子里快憋死了,露出整个脸蛋得夏染染,大口呼着气,脸颊两边晕着红云,清秀俏丽的容颜更加醉人。
几人坐在客厅沙发,叶墨辰倒好茶水,顺便拿出了果盘和一些小零食,“染染昨晚刚回来,这些吃的都是早上匆忙买的,家里没有人,今天带你来想让你和绾绾认识,她一直说要见你。”
“染染姐姐,其实是我哥哥更想见你哦,当然我也很好奇染染姐长什么样,”叶绾绾俏皮的眨着眼,打趣道。染染有些拘谨,对着热情的叶绾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绾绾你好,我是夏染染,是你哥哥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在屁大丁点的小丫头面前,夏染染竟然会有些语无伦次,可能还是不太能招架的住小姑娘的热情吧。
叶墨辰感受到染染有些无措,也赶紧出来解围,“好了,绾绾,不许逗染染,你赶快给我回屋写作业去,不然就给我回你家去。”
小丫头有些委屈,乖乖的回屋去了,但还是很热情的和染染打了声招呼,“哥哥真坏,我才不会回去呢,染染姐,我写作业去了,我哥要是敢欺负你,我替你报仇,”仗义的挥了挥拳,然后在叶墨辰的威慑下,弱弱的上了楼。
“叶墨辰,不是说要我和绾绾认识吗,怎么这就让她走了。”
“你啊,你们已经见过面了,放心吧,她很喜欢你的,你面对她不用那么紧张,把她当小孩子就可以了。”叶墨辰柔和的目光,带着许宠溺。
“哦,我只是第一次见你妹妹还有点不太适应,所以....”夏染染,有些不安的双手放在腿上紧绷着。
“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傻丫头,把她叫走,也是怕你尴尬,慢慢相处来你们就会熟悉了。”
“嗯,你家里就你们两个吗,你爷爷奶奶呢。”
“我...”男子欲言又止,神色有点沉重带着许悲伤,“奶奶在我14岁那年病逝的,爷爷在高考完暑假也病重不省人事,最后还是没熬过去。”男子双手紧紧的握着,眼睛里是挥之不去的悲伤和对亲人的思念。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我不该问的。”夏染染看着被伤感笼罩的叶墨辰,带着歉意。
“没事,其实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的,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他们已经离开我的事实,一直觉得他们还守着这栋房子,等着我回来,但回来了却什么没有,只有静静的空气。”男子的声音沉痛悲怆,看来他对爷爷奶奶的感情比想象的还要深。
夏染染忍不住靠近沉浸在阴影中的叶墨辰,轻轻的拥住他,“叶墨辰,以后有我陪着你,相信爷爷奶奶在天上也依旧守护着你的。”
头轻轻的搭在女子肩上,暴露出从所未有的脆弱,但感受着女孩温暖的气息,心里泛起阵阵暖意,“染染,遇上你真的很幸运,从小到大对我好的就是爷爷奶奶了,仍记得当时奶奶走的那天,爷爷的眼神也是那么悲痛,但他看了看身旁局促不安的我,什么都没有说,敛去一切伤痛,安安静静的送奶奶走了。”
看着这么悲伤一面的叶墨辰,夏染染既心疼又难受。
“爷爷奶奶在的时候,我虽然不在爸妈身边,但我每天都过的很幸福,爷爷写的一手好字,小时候就经常握着我的手练书法,每每看到我的字一天天进步,他总是骄傲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瞧,这就是我教出的好孙子。”奶奶是个温柔慈祥的人,知书达礼,还是个颇懂琴棋音律的大家小姐,据说认识我爷爷之前还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但为了照顾我和爷爷,每天换着花样给我们爷俩做着不同的菜,我和爷爷在院子里玩闹着,奶奶就经常搬个凳子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报纸。”
“生活要是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多好,有一天奶奶却病倒了,一向老顽童般的爷爷脸上也再也没有了笑,在最后的那些日子里,奶奶仍然担心的是等她走后的我们,她躺在病床上,虚弱的颤抖着,“老头子,我想喝鸡汤,要你做的。”
“爷爷其实很少下厨的,但那时候的爷爷却发疯了般不断的尝试着就想做出一碗能喝的鸡汤,我那时候无措心痛的看着愈加衰老的爷爷,心里也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照顾好他。后面爷爷把做好的鸡汤端到奶奶床前,奶奶喝了一口,只是笑了笑,“老头子,这样我就放心了,照顾好小辰,”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爷爷身后的我,又看了看爷爷没有再说话,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后面,父母想把我接走,但我一直不愿意只想陪在爷爷身边,我和爷爷一直相依为命,爷爷不再是那个不会做饭的顽头了,他为了照顾我,饭菜虽然没有奶奶的可口但也越来越好,我也一直默默的学习着做饭,爷爷虽然不再爱说话,但也总是欣慰的看着我点点头。”
“我想奶奶走后,其实爷爷一直很孤独吧,以前奶奶哪怕只是安安静静的在身边,但爷爷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失去奶奶后的爷爷就只剩下落寞孤苦,这些我却只能心疼的看着,那时候我真的很怕哪一天爷爷就真的随奶奶去了,然后就剩下我一个人。”
“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的太快,后来爷爷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他也只是为了我一直强撑着,最终在我高考完还是倒下了,不到半个月,医生终究还是没能从死神手中将我爷爷带回来,甚至一句话都没给我留下就去了。”
叶墨辰的眼睛已经带着眼泪,就这么无声的落了下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抑制着悲痛,他抱着自己的头,掩饰着此刻脆弱的自己。
夏染染听了叶墨辰和爷爷奶奶的故事,心里也十分感动,眼眶也不由的湿了。爷爷奶奶的感情,平凡中又透着不凡,这段难能可贵的感情令人闻之落泪。
叶墨辰的成长都是由两位老人陪伴在身边的,老人对孙子的爱之深处处可现,斯人已去,却仍有岁月可回首,逝去的人也一直活在人的心底,看似若无其事的走下去,实则只是将这股伤痛深藏心底,一旦揭开,就是痛苦无助宣泄的破碎娃娃。夏染染将这一切放在心底,也决定自己会代替爷爷奶奶照顾好叶墨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