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有点恶心,还是留着你的老命给荡儿鞠躬尽瘁吧。”
唐蓬莱脸上满是苦笑,世人着相了啊,谁说我唐蓬莱说话不好听的,更不好听的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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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中掣的大军迅疾且浩荡,横兵于楚境也不动,将士每天只是训练、睡觉,呼号震天。
楚王点了些能用的兵力尽数去和黔中掣对峙,可惜士气都不大高,兵力不够是一,无将可与黔中掣相比是二。
楚相芈祜无奈的看过一封封的战报,只得叹道,大周立国多年,秦国是穷了、苦了,可是名将却层出不穷,几乎占尽了天下的三分之二,申荡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郢都就完了。
芈暮南也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更淡定一些。
人已经派出去了,甘鱼口今夜再无一人活口。
至于申荡是否活着,对芈暮南影响都不大。
“大王,我们得想个法子解黔中掣之围。”
“没法子。”芈暮南摇头,倒是突然笑了,“丞相不必太担心,楚国不会亡的。”
甘鱼口最近的气氛有些低落,邻子书院关闭了,又冒出了申荡是秦国太子的消息,百姓们在震惊的几日后重新恢复了正常生活。
这一日,老仁头带着弗诃以及甘鱼口一些人家的代表来到了哲别的小院子。
哲别和香姨郑重的接待了乡亲们,两人都有些忐忑,不知道老仁头想要说什么。
老仁头喝了口水,看了眼四周,也不含糊,“有几个小辈前几天离开甘鱼口出去求学了。走之前和几家人说了些话,说是甘鱼口有危险,荡儿有危险。”
“您不必担心,我们……”哲别连忙解释道,他怕的就是百姓们因不明事由起乱子,申荡那小子记仇的很,万一记恨上了,老仁头他们可惨了。
“你听老夫说嘛,我们商量了一下,不如你们现在就带着荡儿走。我们找个由头闹上军营,趁乱就走吧!”
哲别愣住了,老仁头见状叹了口气,“俺们不明白什么天下大事,也分不清什么秦人、楚人、周人,荡儿年级小,是个好孩子,不应该……”
小辈们拼尽全力的解释他们也就听懂了一些,楚王搞阴谋背叛了秦军致使申荡父母身死,又故意让申荡成为奴隶羞辱秦王……为了什么他们听不懂,但是质朴的百姓们明白,楚王做的不对,现在要杀荡儿更不对!
香姨掉下两滴眼泪,上前握住老仁头的手,忽而跪了下来。
“哲别婆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香姨摇头,“我替荡儿谢谢大家的心意,可是和军队作对并非良策,因荡儿之事,已经死了太多了人。如今秦军又压上了楚国边境,更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战死沙场……”
“香香说的对。”哲别扶起香姨,对着乡亲们深深一揖,“我们一家感谢大家的心意,若是牵连无辜,我等就算苟活于世也于心难安。”
老仁头等人苦口婆心劝了许久,哲别夫妇也未改变主意。
送走了乡亲们,申荡打开屋门,带着姬叔从里头走出来,神色复杂。他本以为这些人会像自己以为那样,为了安全将他们出卖,然后向楚王投诚换取利益。
哲别上前拍了拍申荡的肩膀,“荡儿,我说过,你要学会相信。”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入夜就行动。”姬叔再次坚持了一下手中的名册,“今日没来的那些人,要不要划出去?”
申荡想了半晌,心里头挣扎了半天仍然是没能抵过良心,“算了吧,下午的时候请仁爷爷和几位有威望的人来院子里交代这些事,行动开始的同时再让他们去通知各家,以免有人走漏风声。”
姬叔点头,“不与邻为善的放弃、有案底的放弃、恃强凌弱的放弃……我劝你再考虑一下延秋和延秀。”
申荡的目光绕了三人一圈,还是拒绝了,“活人不能太少,延秀想要追随楚王,如此不是随他的愿吗?延秋……道山和他说过了,他不想走,他要守着邻子书院。总不能把他打晕带走吧?”
说到延秀的疯癫和延秋的坚持,姬叔和哲别感慨不已,和延秀斗了那么多年,如今都成过眼云烟。还有延秋,为了安自己等人的心主动将自己反锁在书院的书阁内,世事变得太快,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仁头等人听闻了申荡的计划,震惊了许久之后迅速离开等待着夜幕降临。
老仁头不停的踱着步子,耳朵竖的高高的,跟他多年的老婆子早早带着儿子儿媳打好了行囊。
“老头子,有没有说要去哪里啊?”
老仁头摇头,“没说,只是说我们各家去的地方都不一样。”
“这为什么啊?”
老仁头看了眼老妻,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活命!过了今晚楚王的人一来,他们这些人从此便是楚国的通缉犯了,若不隐姓埋名,定然嗝屁!老仁头目前没心情和老妻解释,心里的焦急正在蔓延,忽听一声尖锐的哨响从远处传来。
老仁头赶忙披上外衣,一边出门一边嘱咐道,“呆在家里别出去,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慌,我很快就会回来。”
儿子儿媳都是木讷人,胆子小,等了一会儿不见老仁头回来,大门却被踹开了。
数个黑衣蒙面人一言不发的从后头的推车上拖下四个麻布袋子。
蒙面人走近,打开麻布袋子,赫然是四具尸体。
浓重的血腥味冲的老婆子差点昏过去,死死抓住了儿子的手。
儿子和儿媳惊呆了,但总算没有太丢人。
就听其中一个蒙面人小声说道,“幸好这家没人尿裤子。”说完就拖着尸体进了屋,一顿摆放过后就迅速离去,车上还有不少呢,早弄完早完事。
申荡端坐在司马府中,蒙面人们来了又去,快到结束的时候姬叔走了进来,扯下了面巾问道,“不合作的怎么办?”
“都关到邻子书院去,楚王的人来再放出来。”
“能行吗,我们都走了,谁来做这件事?”
“延秋。”申荡抬起头。
姬叔有些激动的点头,申荡能这么说,说明他还没有彻底放弃延秋。其实延秋是个有才华的人,只是之前自视甚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