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灵素看了一眼延秋,烂泥扶不上墙,延秋在书院人人不喜,小气又多事恨不得踩在每个人头上。
“你若懂,我便为书院打扫三日门庭。”申荡故意转着眼珠子,语气弱下来以代表自己心中没底。
延秋见申荡的表情怪异,他心中的底就更加稳妥了,便继续说道,“打扫三日门庭?你打扫了,弗诃干什么?!小子,你说了这么半天,难道都是唬人的?年纪轻轻如此油嘴滑舌,投机取巧,把大家都当傻子耍吗?!”
申荡闻言一蹦高,脸色涨红,“你!我才不是胡说八道,你才是油嘴滑舌!”
“哦?既然是这样,你敢不敢应我的要求?”
“你什么要求?”
“若你不懂,则此生再不碰书本,路见书生,必三叩九拜以示尊敬。”延秋勾起嘴角,“是任何书生,不论年岁!”
再不碰书本?不就是说此生不可读书了?这是押上一生的赌啊!香姨双手揪在一起,求救的看向道山。道山倒是看着申荡一直在微笑,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子耍什么花样。
“延秋先生,书院自成立起,还没有这样的规矩。”灵素踏前一步,声音冷淡,宇文狂亦出言,这样对待一个孩子确实是过分了。
“好,我答应!”
延秋脸上浮现出笑容,又听申荡说道,“不过,若是我懂,你便……”
申荡尚未说完,道山先生猛地咳嗽一声,手中的戒尺敲了两下,申荡撇撇嘴巴,“若是我懂,你得为书院打扫三日门庭。”
延秋嗅出了一丝不对,转念一想整个甘鱼口谁敢耍他延秋,便点头应了。
“唔,既然如此,申荡,你倒是说说何为大道。”
“在学生看来,吾等所寻的天道大道,无非是人世间的道。这人世间属于谁,这道便是谁,人世间最淳朴的,不是政客,不是书生,更不是武人,而是最平凡无奇的百姓。”
“所以学生认为,百姓日用即道!”
“先生,不知学生所说可合先生心意。”
延秋脸色刹那之间苍白,灵素和宇文狂对视一眼,不可思议!
道山默默背起手,轻叹口气,“久闻山东有一儒家学派,其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今日,老夫可算见识了。”
“道山先生说的可是孔仲尼,孔子?”
“你知道?”道山讶异的看了一眼申荡,“不过他早已过世了,不然我看你倒是很适合当他的学生。”
四周的百姓有老有少,衣物质朴,而配饰几乎没有。反观那些学子,院服不必说自然是不错,腰间的配饰却花样繁多,甚至有些年长的学子竟也学起那些富贵人涂起了脂粉。
“老夫一生不在乎金钱,几十年来只有这一样东西伴身,”道山从腰间摘下唯一的一块腰佩,“这块玉是从一位老友那里赢来的,就当是为师送的见面礼了。”
“啊?”
众人皆惊呼,满脸的不可思议。道山先生一生无子无徒,当初多少才俊慕其才学欲拜入门下都被他拒绝,如今竟然收了申荡为徒。
“申荡,还不跪下拜师?”灵素先生最先反应过来,不容置疑的冷漠声音让申荡看了她一眼,灵素微微避开目光,“道山先生可是从未收过徒弟,大好机会,你可不要错过。”
拜师礼是繁杂的,香薰围绕在众人身前身后,申荡叩拜的身影让道山捏着胡须老怀大慰。
道山在申荡跪拜时侧过了身子,右手提着本要送给申荡的玉佩。申荡看似跪拜的是道山,实际上在他面前正中央则是那块玉佩。道山对着申荡温和的笑笑,申荡不解,倒也没问,他不是多事的人。
一切似乎是顺理成章,一切都是既定之数。
就这样申荡的辈分不明不白的就比宇文狂等人高上了一辈。
香姨抹着眼泪回了家,走的时候嘱咐的申荡一脸不耐烦还不能发作。
宇文狂幸灾乐祸的看着延秋拿起了扫帚,转头就带着申荡在书院中游荡。申荡拜道山为师的消息瞬间在书院传开,路过的学子都恭恭敬敬的对申荡行礼。仅有少数的一些面露不服,但也未出言为难。
“我好像做了错事?”
宇文狂是武堂的先生,性格直爽,“不算错事吧,男子汉总要经历些磨难。延秋为人是不怎样,但他哥哥延秀是甘鱼口的县大夫。所以说,你要小心了。”
申荡扬起眉毛,什么都不想说,“县大夫心眼大不大?”
“司寇刚得罪了县大夫,不久就抄斩了,你说大不大?”宇文狂并不怕延秀,邻子书院的先生们并非白身,就像宇文狂,他可在楚王麾下挂了个‘诸子’的职位。主管楚国像邻子书院的学子们,平时大家各自学习,一旦有事,宇文狂就会将楚国境内年龄到达的学子聚集到一起,为楚王太子服务。或是发放盔甲,或是做一些文职。
楚国各地的学子资质不同,但是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有权势人家的子弟,宇文狂的官看似鸡肋,实则掐住了很多人的命脉。大周虽然威仪四海,但是内部盗匪不断,周边小国亦有摩擦,得罪了宇文狂,岂不是想自家子弟当炮灰?
申荡的眼神让宇文狂很得意,小子,知道了吧,哥哥我可是管着你的!
“灵素先生全名叫姬灵素,不过大家都称其为灵素先生。”宇文狂抱着膀子,“按照辈分,我该叫你师兄才是。”
申荡差点摔了个跟头,“宇文先生还是不要取笑我了。”他可不想被宇文狂记仇,“我看灵素先生的年纪好像也不过十几岁,这么年轻就当了先生?”
“她虽然年轻但精通音律,当个音律堂的先生绰绰有余。”
原来是这样,申荡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加上道山自己才见了四个先生,不是说有五个先生吗?
“王斗先生不谙世事,书院里的一些活动他从不参加,日后你就知道了。”
宇文狂一路上为申荡介绍着邻子书院的情况,学子们的宿舍虽然只住着一些外地学子,但是很干净,一人一间让申荡很是满意。武斗场、蹴鞠场、马场、射艺场等等应有尽有,免费的竹简、毛笔和刀笔。书院一切消费都有大周朝和诸侯国供应,以书院排名分配资源,诸侯国境内每三年一比试,前三名的优秀书院可派人参加大周每五年的比试。
“士子六艺只有最精通者才能拔得头筹,有机会在学子期就得爵位,甚至为官。”宇文狂上下打量着申荡,“现在年纪小不要紧,等日后年纪大得不了头筹,可丢大人了。”
申荡想问问宇文狂是不是和他有仇啊,阴阳怪气的样子活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