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亲情,削减了元清一直以来的烦躁与痛苦。被爱包裹着,他似乎感觉自己就是元清,元清就是自己,灵魂本就应该存在于这个躯体上。
恰逢元正无事,晚上的餐桌上,第一次有了三个人的身影。他们有说有笑,没有外界的打扰,氤氲着一片祥和与其乐融融。
元清第一次,听到父亲温柔的声音,与之前的冰冷截然相反。林颖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俩,笑容写在脸上,映在眼里。
“我们吃完饭,一起出去散散步吧。”林颖看着差不多结束的晚餐时间,提议道。
“好!”元清应了一声,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元正笑着点点头,到:“我们一家,好久没有一起出去散步了。”
“谁说的,上午不还一起出去的吗”林颖似笑非笑地看着元正。
“那个,不算……“元正脸上一囧,尴尬地维护自己。
“我吃好了!“元清看着父母,笑着说,”我们走吧!“
时间已近十二月份,天气早已经转凉,夜晚的风吹起枝干的萧瑟,微微的凉意渗入人心。
元清没有意料到外面的低温,仍穿着单衣加外套的他,在风中瑟缩着,心中责怪着自己的不小心,外面还要装出温暖的样子,以免被父母说教。元正和林颖总是会穿着比温度多一件的衣服,安然自若的走在家后的小路上,欣赏着夜色,享受着这如获新生的家庭。
今天的夜空没有被云雾遮盖,深色的天空闪烁着几点星,围绕在玉盘周围,看着下面的芸芸人间。
“今晚的月亮好美。“林颖看着皎洁的月亮,痴痴地感叹道。
元正在旁思考一下,道:“今天是农历十六吧。”林颖算了一下,道:“是的吧。”又抬头看着天,“秋风萧瑟卷冷寂,唯有皎月解我意。”
“平仄不工整呀”,元正在一旁打趣道。林颖脸稍红,道:“我这是一时间胡诌的嘛!”说完,突然挽起元正的手臂,喃喃道:“你们俩就是我的全部。”
元正一愣,注视着林颖的眼里流出温柔,拍了拍林颖的手背,道:“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林颖笑了起来,头一侧,靠在了元正的肩膀上,不再说话。
元清走在二人身后,看着月亮,久久出神,他又想到了那个传说,以及传说中的主人公,自己几小时前才见过的道士,也是自己的祖上。
这不同世界的来回切换,让元清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时空穿梭者一般,再不同的世界线中,在不同的故事里。不断行走,又恰好,自己总是其中的主角。那些各种各样的情感,各种各样的的经历,都会不约而同的冲入自己的脑海中,心脏中,轻者触及躯体,重者直击灵魂。
那三盏灯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自己还剩两年多的时间吧。元清意外的发现,自己在想到近到咫尺的生命时,总会如此的坦然,与平淡。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啊,元清自嘲地想着。
抬头看着父母二人的身影,元清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余小言。低下头,心中泛起一阵苦意,要是余小言也在,该多好……
还有小胖子。
我真的错了吧。元清刚刚获得地温暖,似乎没能持续一段时间,很快便被这晚风吹出了伤感。
林颖转头看着不说话,低着头往前走的元清,对着元正慢慢道:“小清,他长大了,很多事,我们可以放手了。”
元正闻此一愣神,随机苦笑道:“我们,已经没法插手了。这些已经是我们俩无法理解的事情,甚至,这个世界,已经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了……”
林颖沉默下去,半晌,又道:“老爷子,甚至说老爷子的死,可能都没有那么简单。”
元正不再说话,心情又沉重起来,他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着有关自己父亲的影子,发现大多数都是再做一些他认为的迷信的事情。可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他发现自己已是大错特错。
“我们回去吧,走了很久了。”元正,幽幽道。
林颖点点头,转过身唤着元清,挤出微笑,道:“小清,不早了,我们回家吧。”元清点点头。
一路无声。
一天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家三口精神疲惫,早早入睡了。
黑夜静谧无声,夜风卷起落叶,如有鬼魅经过般,发出“沙沙”地声响。
寒冷透过元清未关地窗户,直袭他的躯体。全身发抖,蜷缩在被子中,却无法温暖自己。
梦中。
元清走在冰天雪地中,眼前的蓝色的世界却没有一丝美感,反而像一把把锐利的宝剑,从四面八方刺向元清颤抖着的身体。
这是哪里?好冷,好冷。元清瑟缩着,恐惧地看着眼前单调的蓝。
不要,不要,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刚刚寻的一些这世上的意义,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他瞪圆了双目,用全身力气,试图寻找着温暖感觉的东西。但是,事总与愿违。
苍白漫上了元清地脸颊,眉毛上开始结起一层冰霜。他颤抖着嘴唇,口中不停道:“火,火……”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无力抵抗,将要被这寒冷淹没时,胸口突然发出一阵炎热。
元清如获新生,看着自己的胸口,却有一个蓝色火苗猛然跳出,在半空中兀自燃烧起来,且越烧越大,似乎它的燃料就是这个冰雪世界。
元清刚从寒冷中脱离,瞬间又陷入了蓝色的火海中,但令元清意想不到的是,他自身彷佛是与这火一体般,他看着火焰蔓延到身上,看着火焰融化自己,却没有丝毫痛苦,直到最后,在自己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彷佛看到了一盏灯,一盏燃烧着蓝色火焰,闪烁着蓝色灯光的油灯。
元清猛然惊醒,喘着粗气,感受着身上的汗水,被窗外的寒风蒸发带来的冷意,脑中却始终停留着最后的那灯。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意外地发现,月牙挂饰带着丝丝温暖,元清惊讶地想到:难道又是它?等等,灯?三盏灯!
突然而来的想法,击穿了元清的镇定,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忽然,一个幽幽地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月圆之夜,来中央树林,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一瞬间,元清寒毛直立,却想起,之前,那黑衣的提醒。他不能自已,借着夜色,悄悄穿好衣服,踮着脚走出了家中,向中央广场奔去。
家中。
林颖担心地听着门关闭的闷声,以及随即而来的寂静,刚想穿衣服跟去,却被元正拦下,“由他去吧,他自己能解决,况且我们也帮不了他了。”
林颖眼神复杂,但也心知肚明,只好作罢,躺回床上,最后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