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社群生物，人与人之间总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关系。
比方说父子关系，母女关系，朋友关系，
又比如男女之间，且不局限于男女之间的伴侣关系。
咳咳。
而在学生与老师之间，又存在着某种捕食关系。
很奇妙，
明明同种同族，却产生了与生俱来的畏惧。
就连不作学生很多年的许莽，下意识也有这样的感觉。
“程老师好。”
“嗯。”
平头程“傲慢”地点了点头，扫了眼赵信，吓得后者一个哆嗦。
“赵信，你先回教室，”平头程又看向了许莽，“你跟我到办公室。”
“哦，好。”
赵信唯唯诺诺应了一声，又给许莽报以一记“幸灾乐祸自求多福”眼，便夹着书包向着教室飞奔而去。
未拉拉链的蓝白校服衣角飞扬，一头辫子甩得分外好看。
学校为啥会允许这种头型存在？
许莽摸了摸自己的小圆寸，跟在了平头程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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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班主任，即便是市高级教师，办公室也是与好几个人共用的，不过此时不知道是去上课了还是没到，办公室里倒是也没有其他人。
平头程走到自己桌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许莽老实站在一旁，典型的犯错学生模样。
“你很好啊，”并没有摆架子，也没有任何前奏，平头程一拍桌子，直入主题，“昨天放我鸽子，今天又旷五节课，嗯？许莽，你够牛的啊。”
说着，平头程的脸色愈发阴沉，如暴雨前的黑云，散布着无形威压。
“老师我错了，”许莽怂得很果断，“作为学生，我违反班规校纪，打扰老师管理，影响班内风气，我接受老师的任何惩罚，但希望老师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认错、反省、卑微求饶，
自我检讨，流程三连。
平头程也愣住了，一口气还没出，许莽就把结果摆在了面前。
不对劲儿，
很不对劲，
这不是平常那味儿，
耍混、推卸、拒不妥协，
态度恶劣、目无师长。
这才是你许莽该有的表现呐。
“你。。。知道错就好了，”憋了半天，平头程吐出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每次都认错，又有哪次不再犯？”
“这次不一样了，”许莽义正言辞，“真的不会再犯了。”
“希望是这样吧。”平头程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说你了，下午放学后去德育处吧，那边要找你。”
说完，平头程就感觉到了不对。
明明才刚刚开始教训学生，咋就把尾收了呢。
现在放了吧，显得不重视，班上知道了怕影响风气。
现在不放吧，也没什么说的了。
要不，再骂一遍？
许莽当然不知道老师丰富的心理活动，点头称是后，便等待着平头程的“无罪释放”。
一时间，二人尬在了原地。
叮～～～～
铃声清脆，
预备铃忽然响起，富有穿透性的声音响彻校园。
这波就很及时。
平头程暗自松了口气，摆摆手：“先去上课吧，还有。”
顿了顿，平头程抬头看着许莽，眼中神色复杂：“过去的都过去这么久了，人总要继续活下去，不是吗？”
许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领导说什么都是对的。
“好嘞。”
说完，许莽便向着门外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有个过程。
“谢谢老师的孜孜教诲。”
‘孜？我孜个毛啊。’
平头程苦笑不得，故作不耐烦地催促道：“行了，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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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办公室，教学楼走廊里大都是行色匆匆的蓝白色身影。
或是三五成群者，趁着下午课前的最后一点时间一边走一边聊着大事小事，
也有形单影只者，抱着书低着头思考着学习上的问题。
许莽扫了一眼，便低着脑袋双手揣兜朝自个儿教室走去，同样思考起了人生大事。
嗯，
的的确确真真切切，且朴朴实实贴近生活的
人生大事——
俺这书，到底还要不要读咧？
从实际出发，无论是写小说，还是黑瞎子，都需要大量时间与精力投入，但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此消彼长下，投入到读书上的精力势必大大缩减。
然而，读书，特别是在高中时期，又是最需要全身心贯注。
这样下来，势必会读不好，而读不好还不如不读。
但主观上，许莽还是想继续读下去的。
学生岁月，青葱年华，充斥着太多太多的美好与青春活力、纯粹与无限希望，学生或许还不解，千盼万盼它着早早结束，但过来人都明白它的可贵，珍惜它的点点滴滴。
好不容易可以重温一遍，许莽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
那该怎么办呢？
一边走一边沉思着，忽然，一个巴掌带着风声向着许莽的肩头拍来。
皱着眉头，许莽敏捷地闪避掉了突然袭击。
“倒是反应快，喂！你小子就是许莽吧？”
说话声音沙哑中带着稚嫩，明显是在装深沉。
许莽定睛看去。
三个人，头发都稍微有点长，校服也都吊儿郎当没好好穿，为首那个脸也有点长，正下巴前突脸后仰，自以为很酷实则很“吔屎啦你”。
不过，
即便这样，依然是路人不需要脸系列。
“是我。”
“是就好，放学来天台一趟，不然——”
“哦，行。”
许莽点了点头，不作停留，也不顾愣住的三人，继续低着头一边思索一边向着教室走去。
还是得读书，小说那边只要质量好，写到后面偶尔“感冒停电断网”也没问题，读者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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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到教室距离不远，但许莽走得也不慌不忙，所以最后基本是踩着点到的教室。
当许莽从后门迈入教室时，老师也正好从前门进入。
老师是女的，看上去中年的样子，许莽有印象但不深，记得她是数学老师，貌似姓罗。
许莽径直坐下，才发现桌上正摆着一张试卷，试卷已经过批阅。
卷面很清爽，除了选择题满篇大大小小都是红色的问号。
分数也很清爽，8分。
啧啧，十二道选择题就蒙对两道。
一旁的赵信戳了戳许莽，压低声音问道：“嘿，你咋回来得这么快？”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拒不卖惨，牢底坐穿。”
“啥跟啥啊。”
许莽摇了摇头，低头看向试卷。
既然决定读书，就得好好读。
直接翻到最后，撇了一眼。
嗯，导数题。
好歹学过高数，拉格朗日诺必达，泰勒展开付拉化，再难应该都没问题，只要复习复习高中课本，适应下就行了。
这么想着，许莽当即从课桌里拿出了课本，一目十行迅速过了导数章节的遍内容。
然后，信心满满地，
许莽拿起了试卷。
许莽放下了试卷。
许莽再次认真地打开课本。
这他妈，
确定是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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