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莘女在一旁描述,我随手记下了大概五六个竹片。尽量在我自己能懂的情况下用词简短。用匕首在竹片上钻了眼,再用草绳穿起来。
我不知道明天是不是继续失忆,我把竹片卷起来系在腰间,又找到一截羊肠,包装起来。如此,暂时解决一日一失忆的后顾之忧。
当我挂好日记,发现大山族长也在我身边,好奇地看着我。我让周围这几个人都坐下,问大山族长:
“大山族长是如何打算?带着这些人长期住在这里?还是……”
大山族长表情有些黯然,他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
“部落村寨被烧毁殆尽,剩下来的这些人估计只能在此地躲着。此地隐蔽,外面根本进不来,我打算和所有的人在隐居此地,避开乱世,安安稳稳的生活……”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到,我也不知该怎么说,看到他讲完时,我跟他讲了一个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井里有一只蛙,它在井里吃喝不愁,整日悠悠哉哉,安于现状,坐井观天……这天,有一只鹰飞到了井边,蛙问这只鹰:
“你从哪来呀?”
这只鹰说:“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在天上飞过了一百多里路,渴了,下来找点水喝!”
蛙听了哈哈大笑说,“别吹牛了,天不过井口那么大,还飞过一百多里路!”
鹰抬抬头看着天说:“你搞错了,天是无边无际的,大得很!”
“吹牛!我天天坐在井里,一抬头就能看见天,不会搞错,天就井口那么大!”
“你要是不信,你上来看看!”
这只鹰找来一根树枝,让蛙咬着,老鹰抓起了树枝,带起了蛙飞到了天上。那蛙飞出井口,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天,他惊讶地张大了嘴……
“后来呢?”有莘女忍不住开口问我。
“蛙张开了嘴,松开了咬着的树枝,掉下去摔死了!”
有莘女沉默了,大山也沉默不语。
“可是蛙和鹰怎么会说话呢?是不是都成精了?”
一个短头发女人皱着眉头好奇的问我。
“还有,蛙既然一直在井里,它怎么又知道一百里路有多远?你说的是不是一只蛙精和一只鹰妖?既成精,怎会不知天有多大?”
面对这个喜欢思考的女人,我竟然无言以对。
看着大家都沉默着,我又讲了另一个故事:
“有一个人,他辛勤的劳作,积攒了很多的财富和粮食,他把财富和粮食堆积起来,有一座山那么大。
有一天他死了,只剩下了他的儿子,这个儿子什么也不会做,只知道在家里边闲坐。饿了吃,吃了睡,就这样过了十年。那座粮食山让他吃光了……”
“后来呢?”有莘女很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啊。
“后来他就饿的张着嘴巴,死了”
“他怎么死的?”那个好奇的女奴又问我。
“饿死的!”
“他张着嘴死的跟那只蛙精很像啊?”
看着这个女人如此单纯的脸,我依旧无言以对。
“多谢恩人提点!我懂了!”
这时,大山族长开口了。
“恩人是说,如今我如同那只井底之蛙,不知天有多大。是那坐吃山空的人,坐以待毙,坐吃等死……”
听到他这么说,我很受安慰啊!
大山族长接着说道:
“可是,外面的黑衣兵卫和蛮族,都是豺狼虎豹的存在,我的这群奴隶太弱了,他们只会种田采桑,面对外面斧钺钩叉只会任人宰割啊……”
“你们不是杀过二十个蛮族么?”
“那是恩人您——”
“你不想为你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么?”
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从瞬间被仇恨填满,血丝和泪水充满眼眶。
大山族长前倾跪倒在地,双手交叉在胸,伏在地上,斩钉截铁的说道:
“请恩人教我,我涂山一族,誓死追随恩人!”
成功激起大山族长的复仇之火,我让他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然后跟他们说:
“你们想一辈子都躲在这里,还是出去恢复以前自在的生活?”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也像没听懂。
“以前的家园被毁,亲人被杀,就这样忍气吞声?你们难道在这里躲一辈子吗?”
有的人眼神呆滞,有的人透露出悲哀,女人都开始掉泪……
“谁能保证那些野人找不到这儿?”听到这句,所有人脸上出现慌乱。
“十年,二十年?就算蛮族找不到,难道我们忍心让子子孙孙、祖祖辈辈都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洞里吗?永远也出不去,永远也见不到外面的天地,把自己关在这一个大大的牢狱里,关一辈子吗?想想死去的亲人,白白被杀!我们的寨子,白白被烧!他们想杀我们,我就躲,我们想与世无争,可他们偏偏要来烧杀掳掠,我们就甘心受着吗?”
“窝窝囊囊在这儿活一辈子,子子孙孙也窝窝囊囊的活一辈子!如果你们甘愿如此,大家就散了吧!各自去忙自己的吧!”
人们一个个都呆滞的站在那里,没有人走,也没有人说话,只有几声婴儿的啼哭。但是我能听到他们压抑的喘息声,悲哀的抽泣声。
我知道他们心中有怒火,可他们都是奴隶,只能敢怒不敢言,我要再点上一把大火——
“如果大家不甘心,不愿继续屈辱、窝囊、像鬼一样地活在这暗无天日的洞里。那我们要出去!我们要变强!我们要夺回本来属于我们的粮食、牛羊!我们也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我们要更广阔的田地,要喂养更多的牛羊!我们要重建家园,繁衍子孙,祖祖辈辈过上更好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看到群众的眼睛亮了。
“从今天起,为了我们的自由!我要训练你们!我们要锻造比士兵更厉害的武器,我们要锻炼比蛮族更强横身体!从今尔后!我要你们横行于世!就算死,也要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都永远铭记他们祖先,都是为自由而战的勇士!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
众人还是沉默着,有人想说,但是看看周围沉默,也就都不说了。
“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我又提高了嗓门大声的喊道。
这时候大山族长站了出来,他单膝跪地,右拳捶胸:
“我大山氏族誓死追随阿衡恩人!”
“你们呢?敢不敢跟我一起?”
“敢——”喊声震天,回响无数次撞击在四面绕山体上。
“你们到底敢不敢?”我再一次,大声喊道。
“敢!敢!敢——”
这些被压迫已久的奴隶,流着热泪嘶喊着胸中的怒火,他们被自己的喊声激励着!激励着!
山谷震荡、山摇地动……
我点清楚了人数,总共五十五人,女人和孩子十五人,连我在内总共四十一个青壮年男子。
……
我吩咐男人砍了一些粗大的竹子和一棵树,搭建起一个平衡木。
用一个竹排竖着埋在地上,形成一个高墙。
把竹梯横架在半空中当做云体。
用藤条竹子编织了一片匍匐网。
把数股草绳拧成一股又粗又长的草绳,吊在河边一棵粗壮的柳树上。
如此,差不多一百五十步的训练场地搭建成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搭建这些。只是靠心中所想,就这么干了!
我四肢拴着沉重的铁链,走完平衡木,翻过竹墙,双手晃过云梯,低姿匍匐,攀绳索,一脚踩在河里,飞溅起大片水花。拙劣的完成了整个项目。
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我先让头脑灵活的族长大山照着我的做法去做。大山族长摔了不知多少个跟头后,灰头土脸的回到我身边。
“这方法可行么?太难了!不会受伤?”
“训练时受点伤不算什么!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大山族长冲我点点头,先让十个机灵的带头练起。
让女人去照顾孩子和准备吃食,其他的人跟我去河里挖泥。刚开始大家都不敢下水,怕是河里有巨兽。我就让人在一旁观察着,其他人干活。
我让他们从河里捞出泥巴,摔成硬泥,再团成长方块,晾在河岸晒干,做成泥胚。
在河边我看到一个身心疲惫,不时敲击竹梆子的人,一直在河边来回溜达,我好奇地叫住他。
“你!在干什么呢?”
见我问他,这个人赶紧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起来说话!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人颤颤巍巍站起来,他瘦骨嶙峋,两眼浓重的黑眼圈,看样子是几天几夜没有吃喝的样子,又饥又困的道:
“小奴因为犯了错,主人罚我在河边吸引巨鳄!”
“你主人是谁?心肠怎么那么狠毒?简直是惨无人道!”
这个人再次跪在地上,惊恐地说道:“不怨主人,是小奴犯了死罪!”
“你主人是谁?可是大山族长?让他来见我!”我实在没想到大山是这样的人。
“让我来的正是主人您啊?”
“我?我让你在这里吸引巨鳄?”
尴尬了!
“你,你这样,吸引几天了?”
“回禀主人,两个日出,一个日落,小奴并没有见到巨鳄上岸!”这人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你这是犯的什么错呀,我这么罚你?”骂了别人一顿,居然骂的是自己。
“主人,小奴知道错了,罪该万死的踩踏了陷阱,差点让捕猎失败……”
虽然不太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但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可怎么收尾呢?
“那你,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小奴罪该万死!请主人惩罚!”
还惩罚?你还真是贱骨头!
“好,既然知道错了,自己去找吃的,赶紧找个地方睡一觉!”
这个人起来一个箭步窜出去就跑。
“等等!跑的倒挺快,你叫什么名字?”
“主人,您叫我‘跑得快’!”
“‘跑得快’?我给你取的名字?”
又尴尬了!
“是的,主人!”
“嗯!这,名字不错!以后你就叫‘跑得快’,刚才我怎么没见你?”
“跑得快”一脸尴尬的说道:
“没有主人的命令,我不敢停,一直在吸引巨鳄。”
“好吧!你去吧!吃饱睡足了再来找我!”
“是!主人”。
看到这个被我整的可怜兮兮的“跑得快”跑远了,我盘算着,加上这个人总共五十六个人。
我为什么叫他“跑得快”?是不是这个人真的跑的很快?这是个“人才”啊!
大壮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强忍着笑。
“你是不是很想笑?”
大壮憋红了脸,赶紧摇头。
“笑吧!等笑够了,我也让你在这儿吸引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