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守一?知道知道。这个人得了疯病,彻底疯了。满口疯言疯语,说是有一个光头妖人,挥手间就杀了所有人,连同一个百夫长都死于非命。这个妖人还把他吊在悬崖上。是我的手下找到他。把他拉了上来。可是这个人已经疯了,神志不清!”
“第二个问题:这个人现在在哪?”
“已经被送往都城斟鄩。”
“都城斟鄩?为何送到都城?”
一个办事不利的十夫长送到都城?这事蹊跷!
“这个,小人确实不知!”
“我知道!”另外一个黑衣人胆战心惊的说道。
这时百夫长瞪了他一眼,这个人又吓得不敢说话了。
“他要回答问题,你瞪他做甚?你不知道,还不让别人说,你是不是盼着他早点死啊?”
说着,我一伸手中灭阳神铁,一下递到刚才说话的黑衣人身前。这个黑衣人吓得差点躺在地上。
“啊——我说,我说!”
“快说!敢有一句不属实,我割你舌头!”
“是,是,是千户大人怕上差怪罪,才把屠守一送回都城陈以实情,以防上差追责!”
“嗯,有理有据,你答对一问。你们其他人性命堪忧啊!”
“小人有一事不明!”
百夫长战战兢兢的说道。
“讲!”
“第一问,小人已经回答,为何……”
我又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把他拍的百夫长吓了一跳,其他人被他喊的吓了一跳。
“你方才是说,你的人都死光了?”
“确实如此,小人属下就这些人!确实没有人了!”
“你们四个呢,你怎么能说全死了呢?你们不是人?”
百夫长立即无言以对。
“给你机会你都没把握住,换下一个问题,你们的千夫长手下,还有到底多少人?”
“还有800人!”
啊?这么多?
“其实还有200人!”
起先那个知道屠守一为何送往都城斟鄩的人,反驳他的百夫长,说了另一个数字。
“到底多少人?”
“800人,确实800人!”
“不对,上仙,确实200人!”
“闭嘴!”我喝止住他们的争吵。
“你们第一次来见食人族时,是你在跟那些野人交流的么?”
“正是小奴!”
“你一个百夫长的属下,怎么会比百夫长知道的还多?是不是另有图谋?”
“小奴不敢!”
“是吗?你倒说说,为何是200人?”
百夫长一瞪他,这个人马上低下头不敢说话。我又拍了一下百夫长的脑袋。
“你再瞅他试试?你!说!说准了,饶你不死!你的百夫长大人能不能活还两说着呢!”
“是,是上仙!千户,千户大人此次带来的共有300人。是担心当地的王侯不听命令,所以才谎称是800人。其实只有300,刚才死了100个,还有200个,204人。”
“你是说加上你们四个还有204人?”
“是,是,上仙英明!”
“他们现在住扎在哪?”
百夫长直接干脆的回答,生怕这个无所不知的属下抢答。
“绿竹村的外围!”
“不是的,上仙!”
这人又有其它答案,这百夫长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他们已经进驻绿竹村了。就在我们跟着百夫长大人来寻找涂山氏族的时候。”
“你也跟着百夫长一起来的,他们入驻绿竹山庄你又从何得知?你一下属,怎么比百夫长更清楚了解军情?”
“这,我我……”这个人此时吓得噤若寒蝉。
“你如果敢说一句假话,我让你立刻脑袋搬家!”
“何为脑袋搬家?”
尴尬了!
这是故意激我啊?
“就是把你的脑袋从脖子上搬到地上!这就叫脑袋搬!”
这个人大惊失色,脸色苍白的看着我,而那个百夫长有些怨毒的眼神看着他。
“上仙大人饶命啊,饶命啊!我说我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因为我是千户大人派来监视百户大人的。千户大人担心百户大人有所差池,所以派我来,我通晓土著语,所以,所以……有些军情我比百夫长大人更清楚。”
哦。这就说通了。
“你怎么会懂食人族的土著语?”
“因为小人出生于食人族,是在小的时候被千户大人带去了他的军队。”
“哦,原来如此!你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千夫长什么名号?”
没等这个人说,百夫长马上抢答道:
“老丘!”
“老丘?他姓丘?”
“禀上仙大人,千户姓老名丘……”
一个名叫老丘的千夫长,带领200多人,驻扎在了绿竹山庄。
“绿竹山庄离此地有多远?”
“嗯,这个我知道!”
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一个黑衣人,颤颤巍巍的说:
“此地到绿竹山庄计有12里余300步。”
“你怎么如此清楚?”
“小奴是队伍里的探路者!”
探路者?好熟悉的名字!
“你们方才离开,为什么又返回来了?”
我盯着百夫长,他是队伍决策者,也最有回答这个问题的资格。
“是,是因为小人想再问问那些农奴,打探涂山氏族到底搬到了哪里?所以就……”
这个百夫长说完,我看到那个千夫长派来的监视官好像有话说,但是看了看百夫长又不敢说了。
“还有人有别的答案吗?我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我把玩着手里的黑色灭阳神铁,在监视官眼前划了一个叉。
“当我看不出来么?你们是都想让脑袋搬个家?”
果然,那个监视官黑衣人又说了。
“是因为,因为百户大人,看到那群农奴里有一个模样较好的女人,他是想,想把那女奴带走……”
想把那个女奴带走,找个地方风流快活啊!
这个百夫长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我狠狠等了一眼百夫长,这家伙直接愣在当地。
“最后一个问题。谁答对了,可以直接走人!”
四个人四双眼充满了希望,满怀稀奇的看着我。
“当今年号是什么?现在是哪一年?”
四个人眼睛里的希望迅速暗淡,特别是百夫长的眼睛里出现了死灰色。
四个人一直愣愣的看着我,看来他们确实不知。
怎么会呢?没有年号么?什么年代都不知道?太史官员不是记事册籍的官员么?怎么正事不干,反倒去算命了?不务正业么这不是?
我在努力思考着,却瞥见百夫长的手开始不老实,颤抖着往腰间摸索着。
我伸出匕首猛然一挑,百夫长的左耳朵就掉在了地上。顿时,鲜血流了他一身,百夫长惨叫一声,却没有求饶。
我拿匕首尖对着他的脖子,他若再轻举妄动,其实不用我,他身后的山老大就会结果了他。
我看到地上的耳朵,不远处还有一个小竹筒。我用脚踢了踢,问道:
“说,这是什么?”
这百夫长眼神中有一种决绝的必死之心,紧咬牙关不再说话。看来这个百夫长还是有一两块硬骨头。
而他身旁一个黑衣人,仿佛找到了开口的机会。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
“我知道我知道,上仙大人!”
“这是一副毒药!”
“毒药?什么毒药?”
“是是,是鹤顶红!”
鹤顶红?还真是毒药。可是这个竹筒又是什么?难道是发射毒药的暗器?
我一脚踢翻了百夫长,老大在他身后闪身避开,手里弯刀直接抵在他脖子下面。
我捡起地上的竹筒,小心地打开。
我想多了。确实就是一个竹筒,竹桶的边缘,削去了一些,方便能盖紧。
我凑到鼻前嗅了嗅,却什么也没有闻到。嗅觉和味觉彻底失灵,还没恢复。
鹤顶红又名丹毒,其实就是红矾石。
这个百夫长是要毒杀我?这也太笨了吧?拿着一竹筒鹤顶红他要怎么杀我呢?难道要强行摁到我的嘴里?还是他,别有用心?
又或许,他自己自知性命不保,不堪受辱想自杀?
我拿着毒药在一旁一边寻思的。
“老大!你来决定怎么收拾他们?其他人去打扫战场!”
我有意要考验一下老大的决策。毕竟他本是一族之长,氏族所有人的命运都将掌握在他的手里。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若决策者失手,那么后果将是——族灭。
老大只留下了老三、老四两个人,对付那四个跪在地上无寸铁的黑衣士兵,其他人去打扫战场。
这次对阵虽不是那么惨烈,但也够心惊胆战的。13个人侥幸赢了100多人。
而且先前还偷袭杀掉了将近50名食人族。一直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太侥幸了!
我满心的思虑着……
一声竹哨声后,山坡上下来一群农奴。是逃跑的那群农奴,看到地上的尸体,一个个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他们看到我之后,纷纷冲我过来,在距离我十几步的距离,全部跪下。
看着这群死里逃生的农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我想等他们有人说话,可看样子我如果不问他们,他们也不会有人起来说话的。
“你们不是跑了吗?怎么又都回来了?”
这帮农奴跪在地上颤颤巍巍,依然没有人说话。
“你们是想一直跪在这里么?”
这时,有一个年龄大的老奴微微抬起了头,昏花的双眼老泪纵横,胆战心惊的看着我说道:
“贱奴们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上仙指条明路。”
我苦笑道:“我给你们指不了明路。你们自己的路要自己选!”
这时有个女奴从队伍里爬了出来,跪在队伍前面说:
“上仙,能不能让俺去给娃娃收尸?娃娃还不到五年,就被……”
这女人说的天可怜见,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我才突然想到了篝火上被烤吃了的那些孩子。
“快去吧!”
看着这个孱弱的女人哭着跑了出去,又一男一女也哭着跑了出去。
看到这三个人去收尸,我大骂这世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是人的命运,还是天道使然?
我不忍心朝那个方向看去,我对着其他跪着的众人,问道:
“你们可都是绿竹山庄的人?”
“是,上仙大人。”那个老者又回答道。
“我们本在山地里浇水,突然被野人围了,抓了来这里。本想肯定会被他们当肉吃了,多谢上仙搭救我们。”
可是皇家黑衣士兵进驻他们山寨,他们回去也是没个好。但是,我并没有把他们带回洞天府的打算。
“既然你们已经得救了,是想回去你们的山庄,还是打算怎么办?”
“恳请上仙放我们回山寨!”
就在我要点头答应放他们走时,我回头再看老大那边,却发现老大居然放了那四个黑衣士兵。
我转身大步的朝他们走去。老大和老三也向我走来,老四站在原地,看着逃命四人组的狼狈相。
“怎么放他们走了?”
“这几个人罪不至死。而且他们也已经受到了惩罚。您刚才不是说,百户的手下伤亡殆尽,他回去之后也是难逃其罪么?”
我有点失望地看着老大。但我不知道该说的什么好。
想了一会儿,我才说道:
“山老大,你要记住: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残忍!”
“何解?”
“你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惨绝人寰!”
老大惊诧地看着我,依然不明白。我只好仔细给他解释道:
“我们杀了食人族,还杀了100个黑衣士兵,救了这些农奴。而千夫长带着200个士兵却驻扎在绿竹山庄。你把百夫长放了,这个百夫长自知死罪已定,你觉得他会不会把怨气,撒在这些农奴身上?”
“这怎么可能?杀他们的是我们呀!”
山老大依然不解什么叫推卸责任,什么叫欲加之罪。我该怎么说他呢?
“何况他也不知道我们是谁?”
“是啊!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是什么人杀了他的兵,才会说是这些农奴干的!”
“啊?不会吧?千夫长没脑子么?想想也该知道,这些农奴怎么可能杀掉那么多士兵?”
我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是一个农夫救了一条冻僵的蛇,反而被蛇咬死的故事。
老大大山似有所悟,但还是抓不住要点。
我又讲了一个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因为记忆不太深刻,我也忘了确切从哪儿听说的,还没讲完。就听到老大问我道:
“您好生奇怪,头儿!你怎么认识那么多会说话的野兽?莫非你真的是神仙?”
尴尬了!
这时,我身后的那些农奴已经开始零零散散的,往那四个竭力逃命的黑衣士兵方向走。
而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的奴隶跪在了我身边。我奇怪他的举动。然后问他:
“你为什么还不走,跪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农奴抬起头,满眼悲哀的看着我。
“奴婢愿终生侍奉上仙!”
什么情况?女的?这女奴是吓傻了?还是被我讲的故事吸引?
再看这跪在地上的女奴,眉目清秀,体态袅娜,满眼晶莹雨露。虽说脸上有泥污,身上穿着脏兮兮的麻衣,却也挡不住满脸惹人怜惜的媚态。
那个百夫长是不是冲她返回来的?
老大老三早就看傻了,我轻咳一声,提醒二人注意憨态。
“你为什么不与他们一同回去?”
这女奴听我问她,又对我磕了个头,娇滴滴的说道:
“小奴在被食人族掳掠之后,就已是死人。恰逢上仙救命,那是再造之恩!”
这女奴话语间用词一点不像粗糙的奴隶,我马上心生怀疑。
“既然你已活命,为何不回绿竹山庄,继续侍奉你之前的主人?”
“如若那四个官兵死了,我们这些奴婢回去还有活命的机会。可如今,那四个官兵回去。我们肯定难逃一死。”
呀!一个小小的女奴,居然有如此的盘算。这个女奴不简单呐!
“你先起来吧,我们从不收留外人!我们这些人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你一个弱女子,受不了这个罪了。还是回去吧!”
“小奴誓死终生侍奉上仙!恳请上仙收留,再救小奴一命!”
我再看看老大大山,心想:怎么一个女奴都比你看的远呢?
可这老大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在征求他的意见。就跟我说道:
“头儿,她想留下,就把她留下吧!”
啊呀!你放虎归山不说,就一点不怀疑这女奴?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心思,你也不问清楚她到底是哪家的女奴,你就敢把她留在身边?可真是无知无畏啊!
但在众人眼前我不好直说心里话。
“你是哪个氏族的女奴?叫什么名字?”
“奴婢唤作妹喜,原是有施氏国的二公主,因家国被灭,父王担心我被进献帝后,派人将我藏到绿竹山庄,躲避在山庄奴隶中藏身,一年来从不敢真面目示人!”
一国公主?难怪言语这么清晰!可是一国公主混成女奴,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既是一国公主,你的贴身护奴呢?”
就算混进农奴圈里,一国公主绝不会没有护奴,替她遮掩护驾。
“两名护奴在被劫途中,因护我周全,皆被食人族所杀!”
啊?都死了?
“那如何证明你是有施国公主?”
“奴婢无须证明身份,愿以奴婢身份终身侍奉上仙!”
“这——”
见我还在犹豫,这女奴从破烂不堪的衣衫里掏出一块玉牌,玉牌上有字,可我却不认得。
我交给老大看,老大看了看冲我点头。
啊?真的是公主?这可可如何是好?一国公主跪在我面前,这如何是好?
“自从家国被灭,父王被害,我早已失去公主身份。奴婢愿以女奴身份,此生此世永远侍奉上仙!”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上仙,我就是一打家劫舍的山贼!”
“奴婢愿随主人上山为贼!”
哎呀?讹人是不是?还赖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