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八月,酷暑难挨,喧闹的城市街道到处流窜着灼热的因子。
烈日下,苍翠的柳树安静地矗立在道路两侧,无风的垂柳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只要微微抬头,刺眼的阳光便能灼痛眼睛。
多姿多彩的假期结束前,即使炎阳炙人、酷热难当,还是需要一番“惊天动地”的大采购。
坐落于市中心的某个超级大商场中,蜂拥的人群奋力涌动,在假日周末这样的情景实属常见。只是在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购物人潮中,也常会出现一些无厘头的状况——
“老板,你的这个衣服料子一点也不好,买回去肯定缩水,鉴于它会缩水的基础上,打一折!你看你看,扣子不好看不说,还松松垮垮的,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掉,鉴于质量问题,再打一折!哎呀呀,这个样式怎么会这么老土?老板你的眼光真是一点长进也没啊!鉴于它的品位跟不上时代,所以,打三折!”
一个清丽灵秀的女孩子此刻正努力地与一位满脸苦瓜相的服装店老板杀价。
当然,老板这副面相绝非天生,而是自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子迈进店门起历经一小时十七分钟四十九秒的“漫长岁月”折磨而成。
“老板,做人要厚道!我只不过是个学生,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四岁的弟弟妹妹。我每天除了勤奋读书还要勤俭持家,况且我们家还有好几年的房屋贷款没有缴,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给我的家庭减少一点开支嘛!你想一想,万一因为你的衣服价位过高而令我们家这个月的开支超负荷,我那个可怜的八十岁老母外加我那两个不谙世事的弟弟妹妹不就要饿肚子了么?老板你就当是做善事了嘛!”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到女孩白皙的面颊,她丝毫不在意,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镜,精明的水眸中露出难掩的兴奋,大有再“战”几百回合的意思。
老板终于受不了了,忍住狂吐的冲动比出要她终止的手势:“停!停!停!你别……别再说了,我头都疼了,我打……我打行了吧?”
“这就对了嘛,我一看就知道您这人特厚道善良。那就麻烦您随随便便打个三折就好啦,不用太便宜的,出门在外,谁也不容易是吧!我们都是中国人嘛!谁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大家互相帮忙……”
“拜托你了,我马上打,求你别再让我听见你的声音!”老板欲哭无泪。
她满意地接过袋子,走出商场。
女孩拎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宽松的红花格子衬衫像大麻袋一样罩在她本就瘦小的身上,下身是绿黄相间的夏威夷热裤,脚底踩着一双过大的男士拖鞋,这一身不搭调的衣服配在一起活像是刚从夏日海滩度假归来。
无视周围人怪异的目光,女孩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步调走向下一个目标——Supermaket!
最近老妈工作太辛苦了,买点东西给她补补身子好了!
“五斤六两,三十五块四毛二!”海鲜店老板拎着一只甲鱼扬声喊道。
她翻遍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最后慢慢地掏出几个零散的小钢蹦捧在手心,可怜巴巴地望着老板,双目含泪:“老板,这只小龟龟九块六毛五卖给我好么?这已经是我最后的一点积蓄了!我们全家都饿了好几天了,都等着它吃饭呢!鉴于一个爱母心切的孩子,您就‘忍痛割爱’卖给我吧!”
“你别这样看着我,没用!哭穷的人我见的多了,我又不是慈善家,‘忍痛割爱’卖给了你,我们全家就要喝西北风去了!”卖甲鱼的老板对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视而不见。
十分钟后……
二十分钟后……
三十分钟后……
卖甲鱼老板终于忍不住了。
“你……行了……算我倒霉,给你好了。”
于是,一条鲜活大补的甲鱼最终以九块六毛五的“高价”,卖给了这个一脸可怜相的女孩。
“Yaho……我就说嘛,没有人可以逃过我这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的。”
女孩拎着“小龟龟”以及大大小小的“战利品”,迎着美丽的夕阳,哼着没调的小曲,渐渐消失在了马路的尽头。
这个拥有精湛演技以及那副无人能及的“神嘴”女孩,就是展晴空。
凡是经她手买下的东西,各个都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所以每一次展晴空的到来,都会在商场和市场引起一片不小的****,所有商贩都人心惶惶、坐立难安,企盼苍天能让这个“杀价奇女”给他们一家老小留条活路。
似乎是N年前……
“老妈,我问个问题,你先答应我不要太激动!”展晴空小小的身躯站在厨房门外,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家老妈。
“什么?说吧!”展妈面露微笑。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深沉了!
“我……真的是你和爸的小孩吗?”只有五岁的展晴空指着挂在客厅墙上老爸和老妈的结婚照一脸匪夷所思。
“没错啊!”
“亲生的?”
“废话!”
“呃……老妈,我挺的住,您不用担心尽管告诉我实情好了!我其实……是你跟外面的某个丑男人偷生的吧?”
“Oh!天呐!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展妈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你老妈我对你爸绝对是忠心不二的,而且我们两个那么相爱,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们家!”
“不然那为什么你跟老爸都长得那么美型,而我却长成这副丑样?”
“长得美有什么用?况且你长得已经够像你老妈我的啦,只不过是你太糟蹋自己了,瞧瞧你这副打扮,真不知道你这孩子审美的眼光怎么这么奇怪。”
“我这个样子很好啊,但是我还是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像你们。难道……是护士阿姨抱错了?”
展晴空开始发挥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想象着自己也许是某个国家遗落的公主,或是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她苦命的亲生母亲放在展家大门口,而母亲从此远走高飞,一个人受苦,至今生死未卜……
展妈看着自家女儿变幻莫测的表情,忽而惊喜,忽而又变得沉痛。
为了避免这个死脑筋的小孩胡思乱想,展妈胡乱编了个理由随口搪塞道:“唉呀,天生我才必有用啦,上天还赋予了你另外一种天赋去发挥。”
“天赋?是什么?”
“三寸不烂之舌!”
“三寸不烂之舌?”
“对!”展妈生怕她不信,毫不犹豫地点头。
既然上天赋予她这项天赋,那她就必须要好好利用才行!
自此之后,展晴空为了不辜负上天的一番美意,决定凭借自己的这张“神嘴”,为社会和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例如,上课的时候跟周围的同学唠唠小嗑,下课的时候跟办公室的老师讲讲小理,逛街的时候跟卖东西的老板侃侃小价……偶尔碰到有人吵架,她也会“善心大发”地劝劝小架,虽然最终的结果都是让双方大打出手。
但是,她真的尽力了……